晚安

    许蜜对着程陆办公室里的立镜左照右照确定没有任何披露，才小心翼翼的开门溜回了座位。

    组里面新接了顺业的案子，她一早就听说了难度很大，业界很多的同行都接手过，但最终的效果都不太尽如人意。碰巧这又算是她进组里的第一个case，许蜜打定主意要做出些成绩。

    真的工作起来时间便过得快，再一抬头天都黑了。她和同事从小会议室里讨论完出来，看见程陆在群里面发了消息，说是八点半在拉图摩根聚餐，大家欢迎新同事入组。

    许蜜长呼了一口气，知道这是个破冰的好机会。她刚刚调到现在的小组，跟大家其实还都不是很熟，今天下午的讨论其实已经略微能看出些思路上的分歧，的确是需要一个机会大家交流沟通一下。不管程陆这是不是刻意想要帮自己一把，她都是感激的。

    人流分散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路过程陆办公室的时候她特意望了一下，意外地看到程陆正在门口跟张望说什么，隐约像是：我车停在远了点，你帮我提过来，好送大家过去我还有点事要跟Sally说

    张望答应下来，接过钥匙出去。程陆突然毫无预兆的转头看向她的方向。许蜜偷窥突然被抓包，心里一虚，扭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想要溜走。程陆却叫住她，语气平常甚至和蔼可亲：许蜜，一会儿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吧。

    她答应的爽快，知道这是作为领导的关怀，不能驳了面子，只在私下里合计着叫朋友把她的车开回家。时间紧了，她补了妆就跟着一票人风风火火的往饭店去了。

    一顿饭倒是吃的愉快。她表明自己虚心求教的立场，组里前辈们也都表示欢迎，甚至安慰她idea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好坏之分，重要的就是敢想。她有些意外的是，程陆在这种场合格外地会活络气氛，跟在工作时给人的威压完全不同，跟大家有说有笑地谈完整顿饭局。

    许蜜喝了些酒，一边跟大家道别，一边琢磨着叫个快车。程陆却主动站出来要送喝了酒的同事们回家，她见另两人没推辞，也看出来这其实就是他们平常的相处模式，就没推辞，跟大家道了别，兴冲冲地上了程陆的车。

    巧的是最后送许蜜回家。她酒量其实不错，但是头一天入组，工作量骤增，又总归有些不适应新环境，到底还是头靠着窗子睡着了。程陆从后视镜里看她，头发乱蓬蓬的遮住半张脸，只能看见个小巧圆润的鼻头和红润粉嫩的嘴巴。她有漂亮勾人的唇形，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扬起来的。

    程陆惊觉她也有这样安静乖巧的时候，和工作里聪明果决的许蜜不一样，和床上淫荡性感的许蜜也不一样。可这样多的面孔却巧妙的融合在她一个人身上，他不觉得突兀，只觉得有趣又迷人。

    到了她家小区门口，他本想等许蜜自然的醒过来。可夜间的温度逐渐降下去，总让她这么睡着也不是办法，最终还是轻声的叫她起来。

    许蜜从小漂亮又聪明，其实一直是被身边人惯着长大的，多少沾点恃宠而骄的恶习。譬如现在，程陆好心叫她她反而不领情，硬是将他的手打开，蜷起身子往座位里缩，嘴里念念叨叨的：别烦我

    程陆失笑，他本没有很多耐心应付她这种小孩子脾气的。他声音大了点、冷了点，轻轻捏了捏许蜜的脸：起来吧。不然就睡在车里也行。

    许蜜是不怕睡在车里的。她起来是听见程陆确实似乎是没什么耐心同她在此处斡旋了。正因为她精通撒娇之道，才晓得这道行得通的唯一要义就是见好就收四字掌握好分寸就是可爱；掌握不好分寸就是可恶。实在是件技术活。

    许蜜此前拒绝程陆的馈赠一来是要维持他们之间的平等关系，二来是她确实有拒绝的底气。家里做生意，不算十分富有但至少担得起有钱二字，由此她总爱戏称她爸暴发户老许。暴发户老许送给自己女儿的成年礼物就是坐标三环的一个房子，面积不大不过百平，但小区环境不错、治安又好，给了许蜜在外打拼一个基本的依靠。

    程陆的外来车辆进不去小区的门，他当然不放心她要一路送她进小区上楼。路很熟，考虑她醉着，他走得不算快。许蜜心里暗暗期待程陆能看出她的摇摇晃晃，然后主动背她，但这确实是为难程陆了。他不提她也就不开口，委委屈屈地跟在他后头，伸手去抓他的袖子。

    程陆把她的手拿下来抓在手心里牵着：衣服贵，抓这个。

    许蜜确实有点迷迷糊糊的，甚至没有气呼呼地反驳他，只是很高兴程陆的手干燥温暖。她喜欢他这种坚定而有力量的感觉。

    程陆从她的包中掏出钥匙开了门，送她进去。她瞅着比刚才精神了点，堵在门口问他：程老师进来坐？

    进来不可能只是坐坐，大家乐于说些体面话罢了。许蜜并不介意程陆偶尔住在她家，每次都是两个人出去玩得太晚了，或者是在家玩到太晚了，她也就直接让程陆住下了。

    第一次的时候没经验，程陆早起回家洗漱才又去的公司。他不说，但许蜜注意到程陆很注重自己的仪容和穿着，西装和衬衫或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