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任何内心的波动。
师父对他笑眯眯的――后来他才知道那该形容为“慈祥”――然后问:“你想跟着我学剑吗?”
他没有回答。想,不想;他人生里从未产生这样的念头。
师父不气馁, 反而指了指背上的剑柄,说:“只有执著的人才能学剑。执著就是渴望。等你真正领悟剑道的一刻,你也就找到了真正执著的事物。”
这句话莫名打动了他。
执著的事物――他思考了一下。执著、渴望,那是什么感觉?
他问师父:“你有执著的东西吗?”
师父点点头:“我执著的就是这柄剑。大多数剑修执著的也是这柄剑。”
他又问:“我也要学会执著于剑?”
师父却摇了摇头:“你和别人不一样,月章,别人是杂念太多、渴望太多,你却是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想要努力排除杂质,你却是太剔透、一点杂质也没有,反而连那点渴望也没了。”
他又想了想,很诚实地说:“我听不懂。”
师父笑起来,又摸了摸他的头:“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你要慢慢找到那一样会令你产生执著的事物。”
执著……
他点头,说:“好。”
师父就这样成了他的师父。
他也开始在藏花书院里学剑。
他学得很快,快得令人战栗――这不是他说的,是其他人说的。他五岁学剑,一年内打败了所有的同辈弟子,两年成为同境界无敌,三年可胜高一个大境界者。
书院的剑修都是男人,常常打架斗殴。但很快,他们自打他们的,都不来找姜月章了。
姜月章就自己做早课、练剑,再去挑战愿意接受他挑战的人。如果再有时间,他会站在斗法台边,看一会儿其他人的斗法。
这是师父的要求。
他抱着剑看,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就礼貌地回应几句;如果没有,就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连找他说话的人都少了。他独自站在斗法台边,眼前是斗法台上剑影刀光,而剑影又折射着漫天天光,远了是四季常绿的青山。
他一个人。
师父有时问他:“月章,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孤单吗?”
他问:“孤单?”
师父就像懂了什么,微微叹口气,有些忧心的模样。但他仍然会摸一摸他的头,说;“再找一找吧。”
他点点头,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现在的生活让他很自在,每天练剑也不觉得无聊――虽然也没有很有趣。
在一个领域,如果没有对手,这个领域也就不太有趣。
虽然师父、师叔他们的实力暂时在他之上,可无论是他还是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等他达到他们的境界,将仍旧寻不到敌手。
九岁那年,他继承了太微剑。太微剑很漂亮,像最清澈的眼睛――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他思忖了一会儿,也就将这个问题放下了。
他喜欢太微剑。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对剑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喜欢清澈的东西。
因此他练剑比以前勤了一些。师父察觉到,很高兴的样子,那一天多喝了半壶酒,又问他:“月章,你喜欢剑道吗?”
他摸了摸剑柄,将自己滴在上面的汗水拭去,才说:“我有点喜欢太微剑。”
师父看着他,更高兴了一些。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自言自语:“嗯,说不定让你当个剑道大师兄,能更多点人气儿。”
不久后,他在全员斗法大会中击败了所有人,接过了书院大师兄的头衔。
忽然之间,书院里所有人都认识他了。这不是很容易;藏花书院是个很大的地方,不太高的青山一重接一重,每一重之间都有书院的修士。
原先他还只是剑道天才,现在开始他被所有人关注了。
既然当了书院的大师兄,他就要肩负起书院的职责。大师兄并不只是一个光荣的头衔,更多是零零碎碎的琐事:他要起得最早,去监督所有人的早课,如果谁偷懒、谁的动作不到位,他就要纠正他们。
课堂上,他要纠正纪律,很多时候还会被老师们抓去改作业。
老师们很喜欢指使他,总是嘿嘿笑着让他做这做那,最过分的是临时说不来上课了,然后叫他去讲。
他慢慢和更多的书院弟子接触,有时还有外头来旁听的修士。找他说话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他们悄悄问:“大师兄,你是不是得罪老师了?怎么总让你干活儿。”
他摇摇头:“我是大师兄。”
师弟们――大部分都是师弟,只有少数大课才会有师妹――见了鬼似地瞪着他:“大师兄,你也太好欺负了吧?”
他有点困惑:“好欺负?我以为这是我的职责。”
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师弟们就笑了。他们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互相挤眉弄眼,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