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裴沐,他们也只是看看,不会多问。
姜月章不停地做事。从解决冻土、泉水引流,到药草不长、小孩生病……他什么都要管。
裴沐忍不住问:“你不是少主吗?族长呢?”
他淡淡说:“不要随便打听,否则将你赶出去。”
“哦,好凶。”裴沐耸耸肩,也闭嘴了。毕竟,她确实能算居心不良。
但是不多久,有人来叫姜月章,让他过去族长那里一趟,还特意强调:“……族长也想见见沐风星君。”
姜月章的眼神凝了凝,但到底没说什么。他只问她:“你去不去?”
“去。”裴沐也想见见神农氏的族长。
族长住的地方和别人差不多,只是田地稍微大一些。
一进门,这名身材高大、胡须有些杂乱的男人,就指着姜月章,呵斥道:“跪下!”
裴沐一扭头,却见青年已经走上前去,直挺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脊背挺直,神情淡漠、毫无惊讶,似乎早有预料。
族长拿起一条小孩手腕粗的鞭子,“呼啦”挥响,接着“啪”一声,鞭影重重落在姜月章脊背上。
青年一声闷哼,却不求饶、不辩解,也不妥协。他仍是跪得直直的,等待第二鞭……
没有第二鞭。
因为裴沐抓住了那条鞭子。
“您这是打给我看呢。”她似笑非笑,“行了,我看见了,不用非得继续打他。”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下,不辨喜怒:“沐风星君,这是神农氏的家事。”
裴沐还要说什么。
“沐风星君。”这一次开口的是姜月章,“请退下。”
裴沐看他片刻,放了手。
他吃了一顿很狠的鞭子。一边挨打,还要一边听他父亲的骂。
“让你去救天帝的走狗!”
“你对得起多年来死去的族民吗!”
“看看烈山的样子,想想你是谁!”
等这顿鞭子终于结束,他背上已经血肉模糊。神灵的伤通常好得很快,神力越强、好得很快,但那条鞭子是神农氏所剩不多的宝物之一,名叫打神鞭,让人轻易好不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往外走。
裴沐回头看了神农氏族长一眼,快步跟上姜月章。等出了房门,又走了一截路,她左右看看,都没见有人来扶姜月章。明明他们遇到了好几个族民,还是刚刚才受过姜月章帮助的,可他们都只是看一眼,又冷漠地走开。
问都没问一声。
她心中渐渐起了怒气,忍不住一步上前,强行把他扶起来。
“……我又没有打过你们神农氏!”她烦躁地说,“烈山的灾害,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至于因为你救了我就这样吗?我又不是不付报酬!”
他却摇摇头,气息不稳:“我……母亲死在一次灾害中。其他人也……多多少少……他们平时无处发泄怨气,能留在烈山,我已经很感激他们……”
“你还感激,感激什么啊!”裴沐恨恨道,“你干嘛不出去一个人生活?你神力很强,哪里不能去?要不然,你跟我回昆仑山去好了!”
他抬起头,脸比雪更白,冷灰色的眉眼彷如褪色的水墨,又含了一丝笑意:“我是神农氏的少主,烈山就是我的家。何况……跟你回去做什么?生孩子么?”
最后那一句他说得很轻,比一粒雪花融化更轻。
裴沐噎了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
“嗯?”
她移开眼神。天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之后,”她清清嗓子,“物资我会亲自运送过来。”
“嗯。”
“还有……我已经跟上头告过假了。我打仗打了五十年,想休息一会儿。”
“嗯。”
他顿了顿:“你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
裴沐忽然狡黠地笑起来,加重语气:“本来没想好。”
“……嗯?”
(4)
裴沐暂时卸甲回家,可很快又不停往外跑。
昆仑山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族长姐姐还问她去哪儿。
她总是说:“去找一个朋友!”
也不是说谎。
有时候,她的确是去找军中结识的朋友。她跟同僚关系不错,和下属也都达成一片。她暂时休息,他们还很舍不得她。
但更多时候……她是偷偷溜去烈山,找姜月章。
这不是太光明正大的事情。她生来就是天帝一系,而姜月章所在的神农氏和天帝积怨已久。
不过……反正也不会打起来吧。裴沐暗自琢磨,天帝无法对神农氏干涉太过,况且神农氏都这样了,难道还能篡位?
这样那样的理由之下,她时不时就溜去烈山。
她脸皮厚,人又总是笑嘻嘻的,更重要的是――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和神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