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擦着还在滴水的短发,刚准备去找孙景辰,就听见床头柜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是孙景辰的手机。
他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内心竟不由地慌乱起来,但他还是返回去将手机拿出来。
来电显示是孙志远,和孙景辰同姓,贺易猜想是孙景辰的亲人。
他原是想把手机拿给孙景辰,但却鬼使神差地自己接通了,谁想,电话里那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的心脏好似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疼痛难耐,焦灼不已。
事与愿违,越是慌张着想要抓稳留住的东西,偏偏越难守护。
……
孙景辰直觉今天的贺易很奇怪,从进她房门起就一直心不在焉,脸色也不太好看。
两人约好今晚在房间里看电影。
床上,她坐在他的腿间,贺易背靠床头从她后面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拿着平板放在她的腿上,这是贺易喜欢的姿势,看电影时他很喜欢趴在她的颈肩处,让人有一种温馨眷恋的感觉。
直到电影结束,两人都没说几句话。
要知道,平时用这种姿势看电影,贺易总是喜欢搂着她亲亲抱抱,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像今天这样什么也不干陪她认真电影着实反常得很,她转身关心问道:
“贺易,你怎么了?”
明显能感觉到她的问话让贺易神经紧张起来,抱紧她,脸埋在她的发间,沉默不语。
“说嘛,怎么了?”孙景辰少有的撒娇,但贺易此刻却没心情享受。
在内心挣扎了很久,贺易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台手机。
孙景辰看到的第一眼,血液就凝固了,这是她的手机。
“姐姐,你走吧。”
贺易的话,让孙景辰一时呆滞,似乎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从贺易怀里挣脱出来,紧紧地盯着他,此刻她有一种不真实感,脑袋有些缺氧,呼吸急促起来,她颤抖着声音问。
“你说的是真的?”
他微低着头,避开她的目光,“嗯,你爸妈被抓进警察局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她爸妈,她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抚着因为听到那两夫妻消息而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心想去给那两人收拾烂摊子还不如留在这。
“他们为什么被抓?”
“他们……他们把你嫂子打进了医院,你嫂子家人报警了。”
孙景辰一直知道那两夫妻和她大嫂不合,大嫂是个软性子,一直被欺压着,她大哥又是个妈宝,根本不会帮着自己老婆。
记得大嫂是在她最难熬的高中时期嫁进她家的。
那时候她在县里排名靠前的高中读书,学校要求必须住宿,住宿就得要生活费。
她那重男轻女的父母为了给在吊车尾高中上高三的二哥足够的生活费挥霍,常常克扣她那份生活费,连生活费他们都如此吝啬给予,资料费就更不用去想,因此她为了攒钱买需要的练习资料,经常有上顿没下顿。
高一那段时间,一米六七的她体重一降再降,瘦得皮包骨。大嫂是个性子软弱但却善良的女人,见她可怜心里怜惜她,背地里偷偷给她塞钱,日子才好过一点。
虽然明面上大嫂从来没帮助过她,但大嫂这样惧怕公婆的人敢在背后对她出手相助,她也已经很感谢了。
她还在老家的时候,虽然不受父母待见,但她这人犟得很,又是个狠心的,大多时候那两夫妻也拿她没辙,那时候大嫂有她时常护着,情况还不算糟糕。
中间虽然发生过一些关乎人生轨迹的重大事件,但在她的力挽狂澜下得以化解。她和大嫂也算是相互扶持着度过了三年,直到她上大学。
孙景辰记得最后一次和大嫂联系是在三个月前,大嫂半夜躲在厕所里打电话和她哭诉,诉说大哥在这段婚姻里如何冷漠,孙母单方面的虐待等一系列悲惨生活。
她尝试劝大嫂离婚,但大嫂哭诉发泄完后,为了孩子选择留下来,苦苦维系着这段不值得的婚姻。
因为父母的差别对待,孙景辰养成了自私的性子,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自己更重要的,所以她从来都不能够理大嫂为了孩子留下的心理。
见她一脸头疼的样子,贺易自觉地给她按摩头部,体贴周到,他为她做事向来挑不出毛病。
她情绪微冷,虽然不想管那两夫妻,被抓了就抓了吧,犯了事儿被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是大嫂住院,她是不能不回去看望的,毕竟她们的交情摆在那,不论如何她都得尽快回去。
“贺易,我的行李呢?”
给孙景辰按摩的手落下来,贺易的嘴巴像被棉线缝起来了一般,想说点什么挽留住他卑微的感情,却又张不开嘴。
指节扭曲地抓皱了床单,所有想要发泄的悲愤,最终在孙景辰担忧的神情中,化作了眼里的一抹愁绪。
“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订好机票明天直接去机场就行了。”
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希望她不要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