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德手抚着茅仔柯的肩膀,任由他越亲越过火,从耳边一点点亲到嘴唇边上,他按住茅仔柯不让他再向前。
茅仔柯受到拒绝,茫然的抬起头,水波在他眼睛里摇摇欲坠:“小德.......”
他眼睛渐渐红起来,泫然欲泣。
“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燕德坐起来看着他,表情平静无波,拇指揩过他眼角流出的眼泪。
他很平静地说:“我生病了,你知道的,别哭了。”
茅仔柯的眼泪一流出来就不会收住,他很敏感,较之常人来说情绪波动比较大,尤其是在燕德如何对待他的事情上,常常燕德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觉得受到伤害。
“小德,”茅仔柯自己抱紧燕德的脖子,嘴唇又一次亲上了燕德下巴,他亲得很粘人,又粘人又厮缠,“你亲亲我,亲亲我......我要你亲我......”
燕德揽住他的肩膀,亲了他眉心一下。
茅仔柯这才心满意足,自顾自亲了一会儿,然后背靠着燕德的胸膛,他用手抓着燕德的手,比自己的手要大一点,他拿在手心里像个孩子一样愉悦的把玩。
燕德看着他逐渐安静下来,问。
“我听程朱说,上周你爸来过了。”
茅仔柯把玩的手顿了下:“和以前一样,他来叫我回家,想让我替他那个早死儿子的位置。”
燕德没说话,过了会儿,他问:“你不想回去吗。”
燕德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很紧,紧到甚至能感到疼痛,茅仔柯突然转过脸,如惊弓之鸟一般仓促的略过燕德的脸庞,然后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燕德。
“我只要有你,有程朱,有你们在,这里就是我的家。”茅仔柯的语气笃定无疑。
而燕德默默凝视着他。他明白从很久以前,从他退让那一步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一刻燕德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景象,他想起从前,现在,或者更多的......还有往后的日子。
令他觉得惊讶和奇怪的是,第一个冒出来的人竟然是他,一个许久都没有再见过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人生总体来说活的很失败,做生意失败后,除了在家里像驱使一条狗一样指示他的妻子,看心情好坏对他的儿子实行暴力以外,除此之外完全就是个被劣质烟酒水浸蠢的废物。
燕德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个男人了,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带着茅仔柯离开了那个家。距今粗略算算,大概也有十年没见过面,前年听说那个男人得了胃癌被送到医院里,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是死了,也许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燕德对这些漠不关心。想起这个男人,只有些东西淡淡的一点而过,没在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燕德伸出手臂,今夜第一次主动抱住怀里的人。
他轻吻了吻怀中人的头顶。
“小柯。”
第一次和茅仔柯说起来往事。
“你还记得么,以前高一时候我和别人打架。”
茅仔柯很快就想到了,面上闪过一丝阴影,他声音很阴沉。“我当然记得,那个贱人把你的的头打破了,到现在还留着疤。”
那时候他和燕德分在两个楼层的两个班。
那天有爱找事的人高喊,打架啦!打架啦!××班门口打起来了!茅仔柯一听哪个班级,心就猛咚一声,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正下课时分,其它两个年级和别班学生,看热闹的凑成一堆。
教导主任是一个秃头老男人,挺着大肚腩过来拉架没拉住。
燕德一个人和班里一个体育生打起来不落下风,不知道谁给了教导主任一脚直接把人给踢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短腿直抖索。
教导主任头上仅剩的一缕发丝迎风飘扬,恼羞成怒的喊反了反了!险些两腿一蹬直接升天!
茅仔柯跑过去时已经迟了。那时校长都到了,一顿狂骂,燕德的班主任迟迟来到,校长走后又接着骂,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让叫家长,挨处分。
茅仔柯看见站在楼道里的燕德,刚才那班主任走了,他左眼睛周遭被打青了,额头处有点血,这会儿右边脸有些肿了,再过半天肿的能有馒头大。
然而就是这幅惨状燕德还扯嘴角,他看见他了,想笑,结果疼的嘶了下。
茅仔柯呆呆站在原地,像个一动不动的木偶人。
燕德给做口型——别哭,先回去上课。
茅仔柯像傻了一样,望着燕德一动不动,他的眼睛里只有燕德一个人,也只望得见燕德。
不知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你陪伴在一个人的身边很久很久,你太了解一个人,也太在意一个人,某一个时刻里,你的心里反而会突然升起一种极度害怕的感觉,突然想毫无阻碍的,想刨除掉碍眼的一切,想狂乱的把这个人揉进自己身体的最深处——这种突然爆发的浓烈的惧意时常会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