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太后良心发现突然放权,顾平川第一个不相信,可是宫里的太医大多听从太后,对于太后的病情不肯吐露一字,他也无可奈何。
前朝还算好的,后宫才是风波骤来不得安宁。
要说太后忽然生病,放权之前还不忘给帝后添堵,一张懿旨送到宣国公府,颜思虞受封元妃择吉日入宫,还破例准她婚车从正阳门入。
元字意为原配,正阳门只有帝后能出入,太后这么做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皇后与废后无异。
颜思虞人还没进宫呢,颜思卿已经感觉到宫里的宫人开始渐渐转了倒向,后妃倒还好些,她们瞧不上颜思虞外室庶女这个出身,宁可站在皇后这一队。
是夜,来请安的嫔妃们好说好歹才肯离开,其中陈落雁临走时还满怀担忧地一步三回头看向颜思卿,弄得颜思卿心里发毛。
这几天顾平川刚刚体会到什么叫政务繁忙,所以回昭阳宫的时间也晚了一些,有时候甚至直接宿在御书房。
或许是因为明天颜思虞就要入宫,顾平川今天来的早了一些,还能赶上饭点。
“不是说紫宸殿的奏章堆的比人还高吗?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颜思卿瞥了一眼来人,阴阳怪气地说。
顾平川听到这种语气竟然还有点欣喜。“我怕你自己生闷气嘛,折子可以明天再看。”
“母后接颜思虞进宫让我们姐妹团聚,这般美意,我怎会生气呢?”
“那你不要咬牙切齿好不好。”
“……”
戌时,皇帝被赶出了昭阳宫。
顾平川还挣扎了一下,试图再推门进去,然后发现颜思卿把寝殿的门栓扣上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御书房继续和奏折共度良宵。
但这样也好,他总算发现了颜思卿也会吃醋。
次日晌午,迎亲的车队接了颜思虞之后从正阳门入宫,这排场比起当初帝后大婚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车队的最前面少了一个身骑白马的少年。
太后好说歹说,顾平川就是不肯亲自接亲,还拿许多礼仪古籍出来为自己辩论,闹得太后当场反胃头晕传了太医。
此刻颜思虞已经入住芙蓉殿,大红盖头下是一张面含娇羞的容颜,她听着寝殿外来往的喧闹声,心中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期待。
然而此时另一位主角顾平川还在大朝会上和丞相为了新建学宫一事争执不下。
朝中的大臣们都意外发现小皇帝和他们印象中不大一样,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面对丞相这样的官场老油条也不输分毫。如此一来,将来风往哪边吹、草向哪边倒,犹未可知啊。
午后顾平川到昭阳宫蹭了 顿午饭,期间遭受娇妻冷嘲热讽,可他愣是一脸傻笑不觉得生气。下午回御书房听郑太傅上了一节小课,课后还作了两篇文章缠着太傅指点。
唯独像是忘了有颜思虞这么个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江郁虽然不愿违逆皇帝的心意,却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声:“陛下,元妃娘娘今日入宫,还在芙蓉殿椒房内候着呢。”
“知道了。”顾平川语气淡淡的,换了身玄色的袍子,准备传轿起驾去芙蓉殿。
江郁见两个小太监扶着换完衣服的皇帝出来,顿时面露难色,“陛下,您穿的这个颜色……不妥吧?”
他就不指望陛下穿尚服局送来的吉服了,那也不能穿这一身吧,谁纳妾娶妃穿一身黑?
顾平川不以为意,“皇后说过朕穿什么都好看,颜思虞与皇后是姐妹,审美应该也差不多,这有何不妥。”
“……”江郁苦着脸,却还是乖乖宣了轿辇。
芙蓉殿内。
颜思虞等了一个下午,早已腰酸背疼失去耐心,心中焦躁烦闷的同时也有些担忧,陛下该不会今夜也不来吧?那她岂不是要成为满宫上下的笑柄?
当屋外的太监高呼“陛下驾到!”颜思虞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安慰自己陛下许是政务繁忙,所以这时候才来。
顾平川走进寝殿,挥退了准备跟进来的老嬷嬷,随后冷冷地扫一眼榻上坐着的女子,“朕批了一日折子,手有些累了,提不动秤杆,你自己掀盖头吧。”
盖头下颜思虞咬住了下唇,半晌才依言掀开红布,垂着眸子起身盈盈一拜,那身姿好似弱柳扶风,十分柔弱。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她一张口便是甘泉一般清甜的嗓音,糯糯道:“陛下操劳政务着实辛苦,让臣妾伺候您沐浴吧。”
顾平川故作不悦,眉头一皱:“朕身上有味儿吗?”
颜思虞愣了,“什、什么?”
“没味儿沐什么浴,浪费水。”顾平川说罢在圆桌前坐下,正想喝一杯茶,刚碰到茶壶时却犹豫了。
以这两个女人的脾性,这屋里凡是要进嘴里的东西只怕都不干净。
他收回了手,愈发烦躁。
颜思虞已经傻了,她忘了这位主儿是个什么脾气,他的脑回路哪里是常人能比的。当初在宣国公府的后院亭中,他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