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眠很擅长考试。从小学到大学,他一直都是同学们口中的“学神”,老师们对他交口称赞:“年级第一是多少分,取决于叶风眠考多少分。”
依他的打算,先找人办个假的户籍证明,在图书馆泡上一个月,熟读经史子集,然后进入书院,拜个好老师,三两年苦读就可以下场试试水了,即便考不上进士,拿下举人还是不难的。有功名在身,不管干什么都会顺畅很多。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但风师满脸写着震惊,呛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咽下嗓子眼的酥饼。
叶风眠眯了眯眼,对风师这种震惊的反应很不满意。
“怎么?你不相信我可以?”
风师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信,我真的信!”
他好歹也算陛下半个老师,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忍不住心里叫苦:陛下,求你了,别折腾那些白胡子考官了,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到时候在考场上看到你非得吓出病来不可。
风师心里暗暗着急,一边吃饭一边斟酌着说辞。
“齐鲁之地虽然文章荟萃,但到底不如京城繁华锦绣。你要不要去长安……”
叶风眠忽而抬眼,微讶道:“长安?”
风师一愣:“对啊,长安,以前叫镐京,你……咳,陛下继位后,改名叫‘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
叶风眠抽出手帕擦了擦嘴,沉默了许久。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长安啊,他一直很想去来着,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去成。
风师忐忑地问:“怎么了?”
叶风眠微微一笑:“那就去长安看看,究竟有多繁华。”
片刻后,两人带着猫,穿梭在悠长的巷子里。
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只蹴鞠,越过高高的墙头,直冲叶风眠怀里的猫而来。
猫咪惊地炸了毛,叶风眠正要躲开,忽觉腰上一紧,风师已经搂着他的腰旋身闪开。
圆圆的红色蹴鞠砸落到青石板上,弹了几弹,滚到叶风眠脚下。
风师抱怨道:“哪家的倒霉孩子,怎么把蹴鞠踢到外面来了?”
叶风眠揉揉猫咪的脑袋,安抚性地顺了顺毛。
高高的墙头爬满了蔷薇,红花绿叶,生机勃勃。不起眼的侧门吱呀一声,钻出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他扎着可爱的总角发髻,脖颈上戴着金色的长命锁,精致得像年画里抱金元宝大鲤鱼的小娃娃。
他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意,红扑扑的脸颊挂着晶莹的汗珠,奔着蹴鞠哒哒跑过来。
清风吹起幂篱的白纱,露出叶风眠昳丽的面容。
“啊——”孩子惊叫一声,好像见了豺狼虎豹似的,瑟瑟发抖地连连后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煞白的小脸上布满惊恐。
“宝儿,怎么了?”侧门走出一道倩影,丰容靓饰,艳如桃李,眼波流转间,千娇百媚。
美妇人如花的笑靥在看到叶风眠的一瞬间,凝固了。
她急匆匆上前,紧张地把孩子揽到身后,僵硬地笑笑:“你,你怎么来了?我不知道你要来——要不要进去坐坐?”
听这语气,似乎是原主的熟人,长相也看得出有血缘关系。
叶风眠无意识地皱了皱眉,这母子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难看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闷闷地冷着脸:“不了。我们走吧。”
风师如释重负,客气地笑笑,默不作声地跟着一起走了。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遇到这对母子俩。
风师心想,觑了一眼叶风眠淡漠的神色,犹豫着宽慰道:“那孩子自从落水之后,就变得有点傻,说话都不利索,你别放在心上。”
“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一般计较。”叶风眠头也不回。
“我知道。”风师温声道。他很清楚,如果陛下想杀那孩子,有无数种方法,轻而易举,悄无声息,除了丽姬会难过地哭几声,压根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只是贬到兰陵,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只是不巧,随便逛逛都能遇到,丽姬怕是吓得够呛。
叶风眠回客栈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租辆马车。
风师心里焦灼,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长安,适时笑道:“我们来比赛吧,以日落为限,看谁的轻功更好。我帮你拿包袱,你抱着猫,怎么样?”
叶风眠饶有兴趣地点头:“好啊。”
风师轻轻松松地背着包袱,在前面带路。
他轻功极好,身姿玄妙,如风过无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无论叶风眠如何追赶,都一直领先他三两步。
叶风眠故意慢下来,风师也跟着放慢速度,始终不离他太远,看上去游刃有余。
放水放成这样,要是还看不出来,他就是个傻瓜。
天子銮驾自然行的是官道,风师为了避开他们,特意选了偏僻的小路走捷径。如果从地图上来看,两方基本是平行线。
阳光和暖,微风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