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一阵雷电闪过,他就屁滚尿流的跑了。
可我很难过。
连金钱都不能诱惑一个爱财的骗子骗我。
那说明那个事情,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我浑浑噩噩的把日子拉到高考成绩公布,我理所当然的考的一般,却也没那么差。同学们热火朝天的聊着要报哪所学校,我看着意愿表,迟迟没有下笔。
老师担心我错过时间,一直在催我。
我可以去的学校很多,但哪个也不想去。
和我一样没填志愿的有好几个,不过他们是纠结去哪个,和我不太一样。老师便把我们几个集合起来,找了几个他前几届的学生,带着我们逛了逛包括我们这在内以及附近几个城市的大学。
我尽可能保持状态敷衍他们,可我还是很累,于是在逛到某个大学时,我借口不舒服回宾馆,脱离了大队伍。
我本来是想直接回去的,但走岔了路,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时候是大学的考试周,考完就要放暑假了,所以学生会想办一个小聚会。
他们在学校里的空地架了个棚子做厨房,里面摆放着各种厨具,但因为很多都在考试,所以那天那个时候,这里只有一个人。
那才是我第一次遇到张谦。
他正在捣鼓那些厨具,眼角瞥见我过来了,误以为我是学生会的人,道:“是学生会的吗?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勺子吗?”
我其实只是想问个路,但他态度不错,举手之劳的事帮了也就帮了,我把勺子拿给他,结果因为我没来得及否认,他在忙碌中自动将我归为学生会的人,于是把一个小白瓷碗往我手里一塞,说道:“我舌头烫麻了,你帮我试试咸淡。”
我本来是要拒绝的,可那碗汤,是“高考顺利汤”。
我那天晚上没喝到的那碗汤。
我抖着手把碗送到嘴边,只抿了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明明在喝汤,碗里的汤却更多了。
张谦吓了一跳,赶忙问我怎么了,我摇着头说不出话。
他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了包纸巾递给我。
我还记得那包纸巾的包装上,印着一个小熊。
我哭的站不住,张谦赶忙拿了个凳子过来让我坐下,而后担忧的问同学你怎么了。这被照顾的感觉让我想到了以前,小时候我爱堆积木,一堆就忘了做其他事情,可站着堆太累,我爸就会在看报间隙,拿个凳子塞我后面。
那时候我不认识张谦,甚至不知道他名字,可这一汤一凳,却让我有了种莫名的安全感。
“张谦!”有人在屋里喊他,但似乎并没有往这边看,所以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会去二教去不去?”
张谦抬步想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那是我第一次拉他,也是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
却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我那突然冒出来的自私让我舍不得这片刻的熟悉离去,以至于我一时胡言乱语,哭着对他说:
“能别走吗?求你了,就陪我一会,就一会…”
我一手拉着张谦的手臂,一手端着那碗紫菜蛋花汤,汤没有洒,张谦也没有走。
他挪了条凳子坐在我身边,无声的给予我这个陌生人,一点安静的温柔。
那时候我还不喜欢他,他后来也没记住我,我回去后报了这所大学,也不过是感恩那一刻久违的熟悉。
彻底哭出来之后好像想开了不少,我没有再接着难过下去,也能重新捡起自己的生活。
有人再不回来,可有人还要活下去。
我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重新打起精神上学,暑假时候自己学了点理财,一些存了起来,一些拿去笨拙的做投资。
有赔也有赚,但好在有度,过的还算不错。
我的一切似乎都回归到了最好的状态,直到我再次遇到张谦。
迎新晚会上,他在台上,唱了一首《红豆》。
我认出了他。
粗劣的灯光披在他的身上,可他在我眼底宛如最精致的神邸。
像我爸妈在天上看着看着,把星辉撒在了他身上。
我认出了我贪恋的那瞬间温柔。
张谦只给了我这一刻,自此以后,我却沉溺了很多年。
——
我坐在驾驶座上,张谦苍白的手还搭在车窗上。
他的胳膊从袖口中漏出一点,里面一条红痕清晰可见。
似乎是擦伤,但我没在意。
我的沉默让两个人变得忐忑,张谦是忐忑于我的答案,卫鸿信是忐忑于我会不会动摇。
他很聪明,即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也能看到我神情里藏不住的感伤。
张谦最开始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是后来某次我喝醉了酒,拉着他求他陪我,稀里糊涂说了一堆话,他就想起了这件事,也知道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