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就越担心。
故而,顾煊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寝殿门口。
“皇叔,”顾连衡叫住他,良久,又道了一句,“谢谢你。”
顾煊心中微讶。
他说什么?
谢谢你?
这不像是顾连衡说出来的话。
他转身,“你怎么了?”
顾连衡摇头:“多谢皇叔不杀之恩。也多谢皇叔提点之恩,连衡替天下百姓,多谢皇叔顾全大局。”
顾连衡捂着胸口,勉力深深地作了个揖。
他直起身来时,见顾煊站在门口,光线勾勒出他悍利的轮廓,昂藏之姿,蕴有包罗万象的气度。
他的格局,顾连衡自愧不如。
直到顾煊离去很久,顾连衡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情落寞,久久不能平复。
皇后过来侍奉汤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皇叔远去的方向。
“臣妾以为,陛下会为难皇叔。”
顾连衡接过药碗,道:“皇叔那一刀,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朕,皇后觉得他为什么没有下手?”
皇后道:“大抵是怕背上造反篡位的千古罪名吧。”
顾连衡摇摇头,“不是。他是怕天下无主,各地反贼揭竿而起,民不聊生。心中有天下的人,从不会在乎个人荣辱。否则,那一刀结果了我,他问鼎天下,又有谁敢轻言什么?不过是他看不上九五之尊这个尊罢了。”
他似是喟叹,也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认真在说给皇后听。
说罢,他取出汤碗中的汤匙,看着黑魆魆的药汤,仰头一口喝完。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顾煊回到郡主府的时候,抱画正等在门前。
见顾煊回来,抱画开心地跳起来,箭步跑入府中。
“主子!主子!王爷回来了!主子!”
姜嬉原本就在花厅候着,走来走去,心里总放心不下。
她远远听见抱画的声音,知道皇叔平安无事,心下蓦然一松,呼吸也轻快起来。
抱画先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主子,王爷回来了!”
姜嬉放下心来,嘴上却淡淡道:“知道了。”
她回到主位上坐下,这才吩咐道:“还不给几位将军上茶?”
李舒景他们从听说顾煊入宫就来这儿等着了,听说顾煊安然回来,也各自都松了口气。
李舒景调侃道:“终于有茶喝了!顾煊再不回来,我就要被渴死在这郡主府了。”
姜嬉自小和他斗嘴,没一回输过的,闻言便道:“你可以跑回你的东宁侯府喝个够,再来我这郡主府候着啊。”
满堂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这才比较松快。
待大家都笑过了,姜嬉道:“我累了,要去歇会儿,你们自便。”
单青山忙急道:“郡主,郡主!你都还没见到主子呢!”
姜嬉心想:就是不想见到你们主子。
“改嫁”的气,还没消呢!
她心里生闷气,出了花厅,远远看见一抹颀长大的身影从回廊那头走来。
姜嬉忙携了抱画的手:“走,我们走另一边。”
抱画纳闷,回头看了眼来人,道:“主子,那是王爷啊!”
姜嬉不说话,步子走得越发大了些。
顾煊刚回来便看见她的身影,步履飞快看起来像存心躲避。
他凤目轻轻一沉,面色也冷凝了几分。
回到厅中的时候,他一落座,李舒景便道:“你一回来,神仙姐姐都被你吓跑了。”
顾煊面色凛然:“厌夜王妃。”
李舒景仍不怕死:“神仙姐姐都不让叫了?你们这可还没成亲呢!天地都没拜,王什么妃啊!”
说罢,他唰地一声打开折扇,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样子。
“呲啦!”
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一个茶盏的盖子,把李舒景手里的折扇划成两半,力道之大,甚至把折扇从他手中撞飞出去。
李舒景吓了一跳,几乎立刻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
只有连神仙姐姐都不让叫的小气顾煊!
他正起身,赌气道:“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没拜堂没拜堂没拜堂!”
眼见着又要掀起“腥风血雨”,闵英忙道:“主子还是先说说宫里的情况吧。”
顾煊冷冷睨了李舒景一眼,道:“陛下性情大变,我瞧他神色,不似有诈。”
闵英的手抚上颈间的兽牙,来回摩梭:“主子可看,陛下身子如何?”
顾煊道:“气虚体弱,没甚大碍。”
单青山道:“难道真如李侯爷所说,是被皇后一刺,倒想起血亲的好处来了?”
顾煊摇摇头:“皇后也在他宫中。据宫婢言,陛下对皇后的行止亦是大变。血亲一说,当是不成立的。”
他虽然没在顾连衡寝殿看到皇后,可看见宫人呈了女子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