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我代他向你道歉,好吗?”
原以为按奚薇的脾气肯定会发一顿火,或许还会跟他吵架,但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垂着眼,用清冽的声音开口:“我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恶劣,我不是个好人,你也看到了,我抽烟,酗酒,纹身,打架,快三十岁了,一无所有,每天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没有存款,没有前途,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像陷在烂泥里出不来,也不想出来。生活只是一堆无聊透顶的任务,挣钱,吃饭,交房租……可我还得这么活着,活到死,行尸走肉你懂吗?不懂也没关系,我不需要人理解。其实你爸做的没错,换做是我也不会愿意和社会败类扯上关系,很正常。”
灯火昏暗的巷子,头顶上空交错着电线,流浪猫冷漠地瞥他们两眼,随后悄无声息窜入车底。
霍良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胸膛平缓起伏。
夜风吹来,扑在奚薇的脸上,冰凉凉,惨淡淡,她仍有些醉意,脚下不稳,略晃了晃。
霍良深轻轻开口:“你喝多了,我送你上楼。”
奚薇垂头闷着,转身朝楼道里走。
那次她说家里乱,所以不请他上去,霍良深以为是句托词,没想到是真的乱。
能把别人的屋子收拾得纤尘不染,自己家却如此邋遢,着实令人惊讶。
奚薇没有心情招呼他:“你随便坐。”说完把空调打开,拿睡衣进浴室。
等洗完澡出来,发现霍良深正坐在沙发前玩她的拼图。
奚薇头昏脑涨,走向床铺,钻进被窝。
他过来,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拨开那额前的碎发,看看纱布,又看看她,问:“你还好吗?”
“我很困。”
“今晚为什么打架?”
“不开心。”
“是因为我爸调查你吗?”
她没吭声。
霍良深目色温柔,笑问:“那你打赢了吗?”
她抿了抿嘴:“当然。”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先发制人,趁对方不留意的时候出拳,他来不及反应。而且我力气很大的,你要不试试?”
“我可不敢。”
“不打你,我是说,和你比掰手腕。”
“我会不会骨折?”
她被逗笑:“我又不是施瓦辛格。”
“谁知道,万一是史泰龙呢?”
“别胡说。”
“你看过《第一滴血》和《终结者》吗?”
“小时候陪我爸看过。”
“难怪,言传身教,乃父之风。”
“没有,我爸很温和的,从不使用暴力。”
“所以你遗传了谁的基因?”
“不靠遗传,我是自学成才。”
“……”
奚薇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睡着的,梦里晦暗的荒原出现山谷,天空放晴,暖阳笼罩,到处开满小小的花。她不再踽踽独行,身旁多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无声无息,默默陪她走这一段路。
第 8 章
周末那天奚薇休息,虽然只有一日闲暇,霍良深却想带她出去散心,本地也好,别的城市也罢,只要有班机,时间允许,不管去哪儿,哪怕看看风景也好,别总待在家里闷着。
于是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想玩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哪知她却说:“周末我准备在家搞卫生,看电视,然后睡觉。”
霍良深笑说:“别吧,天气这么好,我们随便逛逛。”
奚薇迟疑:“可我怕累,也不想去热闹人多的地方。”
“那就找一个清净的去处,我正好知道底下有个小镇子,还没有被过度开发。”霍良深温言细语:“陪我出门走走,好吗?”
奚薇听他这样耐心,也就没有继续推辞。
到了出发那天,却是阴云浮荡,雷声暗涌,不知会不会突然下雨。霍良深开一辆越野车,出城之后奚薇就困了,睡一觉醒来,窗外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他们正驶在曲折的山路间。
“这是哪儿,我睡了多久?”
“两个钟头,”霍良深说:“还困吗,快到西河古镇了。”
奚薇按下车窗,清冽的山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野蔷薇的香气,霎时令人神清气爽。
西河古镇,她竟然不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以前来过吗?”她问。
霍良深的回答略微迟疑:“没有,只是听朋友说过。”
菲亚喜欢往偏僻原始的地方走,她曾经到这里采风摄影,还住了两天。
不多时,抵达镇口,霍良深把车停在牌楼前。
沿着青石板路进去,粉墙黛瓦,依溪而建,山上有茂密的竹林,灰白房舍错落其间,炊烟袅袅。那些老旧的砖墙缝隙里长满青苔与杂草,不知已过多少年月。
霍良深牵着奚薇的手,走过一座无名小桥,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