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演一辈子的龙套甲乙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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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去质问经纪人的时候,得到了如此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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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睡,早上也不想起,反正又没通告。罗潇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熬出血丝的眼睛看天花板,脑海里回荡着经纪人不屑地嘲笑。经纪人不是他一个人的经纪人,他手下有一个当红艺人,还有两三个小花鲜肉,罗潇自知自己在他眼里实在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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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光渐亮,罗潇颓丧地伸出手,在床头摸了摸,摸到一张硬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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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被攥出褶皱的名片第二十次拿到眼前,像辨认假钞一样细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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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婷。”他默念她的名字,脑海中回想那个女人的脸,好像确实有一丝熟悉。他拿出手机输入这两个字,很快,搜索结果告诉了他答案——首富的女儿,全国最有潜力的集团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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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她敢夸下海口,说什么能给他任何想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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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抿紧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他修长的五指一捏,将那枚名片攥成一团,然后扔进床边的纸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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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这个级别的小演员还是要去公司点个卯,下午,罗潇还是洗了把脸,拖着一身疲倦赶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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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娱乐是个不太大的小公司,这会儿也没几个人在。罗潇刷脸签到,又去任务台转了一圈,看到自己的工作计划中有零星的几个“拍摄颤音小视频”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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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土味视频……罗潇真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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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你来啦,什么时候有空呀?”策划姐姐看到他,随口问,“这周KPI还差五亿点击,你要是没事今天下午多拍几个,反正小视频这东西,红不红的不就是靠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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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罗潇答应得痛快,左右他也没什么说不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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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忙起来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拍土味视频的忙也是忙,罗潇在说了几百次“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得像条狗”之后,终于听到了仿佛大赦天下的一句“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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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赶回公司打卡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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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罗潇想,当明星一点也不光鲜,那么多人被金字塔顶端的风光无限迷惑了双眼,又有多少人像他这样,混了那么久却只能拿公司堪比低保的工资,靠拍短视频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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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骗人的,是纸醉金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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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低落地回到公司里,一进门却看到了真正的纸醉金迷。公司里几个人好像在开庆祝会,满地碎金纸、拉花彩带、办公桌上立着几瓶红酒,同事们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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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被花团锦簇的人发现了罗潇,笑眼盈盈地转过头,他手上还端着红酒杯,朝罗潇遥遥举杯庆祝,一开口却阴阳怪气地得意:“潇潇,刚刚接到通知,《金银台》的男三给我了,你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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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闻言,身子僵硬了一瞬,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宴会上遭遇的一切,那些油腻的笑脸、肮脏的手。他脊背发凉,勉强地笑了一笑:“是吗,恭喜你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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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越是跟他同期进公司的演员,两人背景、资源差不多,不仅是竞争关系,阿越还总是明里暗里地与他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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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抢到罗潇一直努力争取的角色,阿越别提多高兴了,看着罗潇白着一张脸还强颜欢笑的样子,他简直通体舒畅。阿越笑道:“对了潇潇,听说你今天去拍短视频了,怎么样,这次有没有信心火爆颤音呀?我觉得那个台词肯定能火,叫什么来着?什么像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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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的同事跟着起哄,办公室里顿时笑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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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指甲快要掐进手心里,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难受,不禁询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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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忽然就给我了,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阿越眨巴着他开过眼角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抿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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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喉头一哽,借口有事离开了公司。夏夜并不冷,他却如坠冰窟。他觉得阿越至少有一件事没有说错,为了一个配角差点被弄到三个老男人床上的他,确实像条狗一样,不,也许比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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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婷的总裁办,好友惠茹来找她,聊着聊着她忽然发现办公桌上一个打了勾的待办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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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台男三 阿越”惠茹莫名地念完,困惑道:“你什么时候操心起娱乐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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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婷靠坐在椅子里,闻言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你钓过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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