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舟看着那人一身银朱色的锦袍,在这苍白的冰天雪地之中,就像一团火,好似要将这惨白熔出一片空洞。
萧问舟脊背上的寒毛几乎炸起,他顾不得白宁玉先前的交代,身形几个起落就逼近了那不怀好意的此刻,抬手向那人辟出一掌。
萧问舟注视了一阵子,带这些好奇地望向白宁玉:“这是鱼儿?”
有压抑的痛呼在不远处响起,白宁玉没有再追,只背手站在原地望向那人逃窜的方向沉思片刻。
白宁玉面上闪过冰冷的笑意,顺着那人扔出的袖箭随手抄去,竟是将那箭矢准确地抓在手中,随即用力掷出。
萧问舟不敢接话,但最终还是尽量维持心情与白宁玉对视:“最近当心一些。”
“奉命寻得将军踪迹,共谋南国兴亡!”
萧问舟猝不及防之下险些将手中的有着鱼儿的容器尽数泼洒,艰难稳住身形以后,白宁玉早已经驾驭着马匹向前平稳地飞驰而去。
白宁玉冷哼,眼中是一片冰寒。
白宁玉不知在湖边做些什么,耽搁得略久,萧问舟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匹马颈边柔顺的毛发,有些犹豫是否要上前去查看。就在这时,萧问舟看到一个有些鬼祟的身影在白宁玉背后的区域晃荡,手中似乎拿着弓箭。
萧问舟结果那囊袋,入手凉且沉重,他略一掂量就知晓里面装了水。联想到白宁玉方才的举动,他讶然抬头,轻声开口:“你去湖中取水了?”
那人狼狈躲过,又朝着白宁玉甩出一簇袖箭,自己逃窜离去。
“瞧瞧。”
“想要我死的人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即便走得远了,萧问舟眼中白宁玉的身影也未曾模糊半分。
纵然手中拿着一只没有盖子装了大半清水的容器,萧问舟仍然轻巧灵活地跃上马背,没有将手中的水洒出一丁点。随后萧问舟正要伸手去牵缰绳,白宁玉却扶住马鞍单手一撑,将自己送上马背的同时环住萧问舟的腰身。
萧问舟出身于皖湘之地,年少时便已背井离乡,他下意识提起的皖湘候正是楚泓修的父亲,而楚泓修直到他离开皖湘之地进入军中时,也只是皖湘候世子。
白宁玉并不言语,只用眼神示意他再看。
此人伸手取下脸上面具,对萧问舟点头致意:“老侯爷已去,如今在摄政王手下听用。”
白宁玉颔首确认。
“拿好它,我带你回营。”
白宁玉一起红衣在风中翻飞,他手中一把雪亮的刀不知何时出鞘,直直向着那楚泓修的手下劈砍过去,冷厉的光芒自那人脸上闪烁而过,仿佛要将他劈成两半。
当年萧问舟曾偶然受老侯爷相助,因此与他手下之人相识,如今双方再度产生联系已经时移世易,楚泓修已经是南国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萧问舟一时间心如鹿撞,不敢抬头与白宁玉对视,又怕被看出异样只能拼命寻找应对的话题。
然后他转向萧问舟,伸手扶在萧问舟的肩膀上,低声发问:“还好吗?”
萧问舟将这只装满水的皮囊捧在手心,转向面对太阳的方向,向这皮囊中望去。
萧问舟看看手中的皮囊,点头默认,往自己的马匹前走去。
待到那人进入萧问舟的攻击范围时,萧问舟正欲出手,却听那人缓缓开口:“萧将军,别来无恙。”
说罢不及萧问舟答话,白宁玉就打了一个呼哨,两人的马匹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乖顺地停在他们眼前。
白宁玉搁在萧问舟肩膀上的手轻抚几下,点头应下,随后递给萧问舟一只牛皮制成的囊袋,脸上露出些笑意。
调虎离山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与自己相比,白宁玉才是那只更为凶悍的猛虎。
那人丢下弓箭转身就跑,萧问舟衡量片刻觉得自己应当能擒拿此人,没有丝毫犹豫地追逐上去,同时不禁庆幸白宁玉今天放开了对自己功力的限制。
直到乌墨湾的边际变成一条浅淡的银线,那人主动减缓了速度,停留在原地等待萧问舟。这人挑选的位置很巧妙,处于一片凹陷的地势,周遭竖立着些许矮灌木的枯枝,若不信心查看很难一眼望到。
然而萧问舟没有料到,那人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他竭尽全力也只能保证持平,萧问舟意识到这人先前的举动应当是引诱自己前去追捕。
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唤起萧问舟的回忆,他惊讶道:“你是皖湘候手下的人。”
“你来此……”
“他手中拿着弩箭想要偷袭于你,此人身上功夫极佳,轻功也与我不相上下,怕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清透的水在阳光之下清波荡漾,萧问舟凝神观察,发现其中有不少若隐若现的银色线条不时波动。
萧问舟迟疑片刻,正要开口,却忽然神色一凝,抬手就像此人挥出一掌,此人身手非凡轻松躲过,不解萧问舟为何忽然出手正欲出言再劝,忽地朝凹地上方望去,反手向萧问舟扔出一支袖箭之后闪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