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对谢闵安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施施,本来他几乎头一次对父亲生出了类似真正感激的感情,然而顷刻间,他便明白,这果然是一场幻觉。
淮南王就是淮南王,他运筹帷幄了一生,怎么可能放弃「控制」这件事。他更是他从小赏玩到大的棋子,他注定要成为他最得意的作品。
然而现在,他决意为自己反叛一次。
“父亲,我想将施施留在身边。”谢闵安找到谢玄,开门见山地禀明了自己的意图。
谢玄一点也不意外会有这一天,只是比自己预想得到底快了一点。
“你该知道她的来历,闵安。”谢玄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说。
“儿臣知道。儿臣现下只希望将她留在身边,不谈名份其他。”这是谢闵安的缓兵之计,他知道父亲不可能在眼下答应更多。但是,待以后施施有了子嗣,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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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闵安,我忘了告诉你这女子是注定留不长久的。她进府前我便告知过她这点。”
虽这么说,谢玄却是一点愧意也无。谢闵安在心中冷笑,事到如今,他怎会猜不出父亲是故意的。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等到他动情的这天,再亲手夺去他难舍的东西,然后告诉他,他的继承人不应为任何人、事附着。从来都是如此,从小他就这样操纵着他的人生,冷眼旁观他为他死亡的鸭儿大哭、发卖那个一心向着自己却被他认为会把自己惯坏的丫鬟。他就这样一步步地剥离掉他生命中所有温暖的事物,逼着他冷硬起来,在他眼中,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合格的王府世子。
像他一样冷硬的人。
可他不愿像他。有时他甚至觉察自己恨他。
就好比,现在这种时候。
谢闵安很好地伪装起自己的情绪,故意以一种随意的语气说:“父亲,你知我有一些洁癖。我用惯了施施,便懒得再去习惯新人。若有下一个女人,那该是我的王妃了。”
“是吗?”谢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说,“若你的王妃知道你只有过这一个女人,指不定会以为你专宠于她,如此,本王倒该为你再选一名女子,免得你来日后宅不宁。”
谢闵安垂着头,他的双目在喷火,所以他不曾抬头看谢玄。
谢玄便当这是服从了。他满意地俯视谢闵安低垂的头颅,道:“还有事吗?无事便退下吧。”
谢觅安默默退出谢玄的书房。
回自己别院的路上,他一路安慰自己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唯有这样才能留下施施。不一会他又开始埋怨自己鲁莽,若不是急着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被父亲拿捏。很快他又觉得这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只要父亲存有这样的心思,什么时候放下悬在他头上的这把剑还不是看他心情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有何本质区别?他又有何处真正可逃?
谢闵安心乱如麻,回到房中看着施施那张关切的脸,更是觉得如鲠在喉。
令他意外的是,当施施终从他嘴中掏出消息时,反而显得很平静。
“我不意外。”施施说。
谢闵安看着她。
施施却有些为难,“这些话说出来对王爷也许不敬,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谢闵安捏住她的手,“你说。”
“好吧……我只跟你说。”因为他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第一次见到王爷,我就觉得他是那种喜欢身边所有事情都按自己的意思来的人,越是亲近之人可能越是如此。你很难改变这种人的想法,你只能选择要不要待在他身边。”施施说。
很遗憾,谢闵安在这一点上无可选择。
谢闵安忽然很想知道施施和父亲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施施便与他说了。
谢闵安于是明白了父亲何以会挑中她。
她确实很不一样,能在父亲那样的积威下坦然问答。若是还不认识她,谢闵安会奇怪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了解她这个人以后,他就觉得她会有那样的表现再正常不过。像方嬷嬷这样的人会说她就是欠教训,他却宁愿她永不受生活的毒打。
“当时你为什么愿意跟父王走?”谢闵安问。
施施想说当时她以为她是要服侍谢玄,而谢玄看起来没有变态嗜好,她便觉得可。然而如今这样的话是不能直接说给谢闵安的,不仅因为她已经跟了他,更因为她感到谢闵安对她有某种珍重在。
“我也没有更多好的选择。妈妈早晚要把我卖了的,她一直等着呢。”施施答。
谢闵安沉默,也是,她一个烟花女子,人生俱是看运气。
“父王说的事……你真不介意?”他问她。
施施无奈道:“我介意如何,不介意又如何?觅安,我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告知结局了。”
5 羞辱
谢玄做事雷厉风行,给谢闵安挑选的新人很快到了。
而且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