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世子近来身体不好,像是生了什么怪病,夜里还会直叫陈昼夜的名字。
还有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说是陈昼夜和诚郡王世子有染。但泰和帝偏心苏景,只要苏景满意陈昼夜,他便也不多加干涉,毕竟他自己以前干的事儿就不怎么有说服力。
“敏嘉县主是诚郡王的爱女,你们将人好好送回府便罢了,也勿要为难。”泰和帝吩咐福全,“再让林院使去给诚郡王一家子诊平安脉。”
诚郡王比泰和帝大几岁,儿时教他骑射,还常带他和长公主一起出去玩,因而两人的情谊是很深的。
泰和帝进入正屋,给陈昼夜亲手递上红封,她接过后就被苏景半扶在怀里,看起来确是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就连泰和帝不通医术,也看得出,她大概是活不长了。
一想到陈昼夜死后,苏景不知得怎样伤心,说不定就此守着一个牌位过,泰和帝就暗暗发愁。他嘱咐陈昼夜好好休息,走出门外,问苏景:“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若是她病逝……”
“她不会病逝的。”苏景固执地道,“我说什么都要保住她的命。”
泰和帝叹道:“虽说人定胜天,可景儿啊,生死无常,你看看你母亲……”
“所以你后宫佳丽三千,就要我也像你一样么?”苏景原本就心情极差,更不耐烦有人在大喜之日和他说这种话,即使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若是小夜有什么意外,我随她去就是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泰和帝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念头,斥责道,“赶紧把念头给我打住,你以为,她会希望你如此轻生么?”
“呵,说什么已逝之人不希望生者怎样,全都是骗人的话。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走了就是真的将你抛下。不要自欺欺人了。”
苏景话语尖锐,正好戳中了泰和帝的痛处,他正要发作,就见福全着急忙慌跑过来,道:“陛下,不好了,敏嘉县主状似疯癫,硬要闯过来找九王妃讨说法,如今好几个丫鬟婆子正将她压在厢房里。可她竟是力大如牛,没人能奈何得了啊!”
正说着,就有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朝这边冲过来,丫鬟婆子看不住,只能皇帝身边的龙卫上前,一左一右拽住她的胳膊。
敏嘉县主大喊道:“陛下您行行好,就让臣女将金钗拿回去,让哥哥死了这条心吧!”
她还指着跟在苏景身边的熙朝,道:“就是他,那日我哥哥在琳琅阁前送王妃金钗时,他也在,他能作证!”
苏景阴沉着脸问:“熙朝?”
熙朝小心翼翼地道:“回禀陛下、王爷,那日王妃确是与诚郡王世子说了几句话,可小人没看见他们有交换什么信物。”
泰和帝的心中对陈昼夜已逐渐不满,此刻怎么听都会往坏处想,便对福全道:“你进去问问王妃,究竟有没有此事,带人搜一搜。”
苏景走上前,直接掰住敏嘉县主的下巴,察看她的嘴唇舌头,对方挣扎之下,他看见敏嘉县主的舌头隐隐泛紫,心中一凛。
恰好此时小桃奉命,跟着福全一起,将金钗拿出来,道:“王妃让我将此物交出,这是在妆奁里发现的,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王妃和奴婢以前从未见过。”
屋内,陈昼夜也觉心神不宁,总好似要发生什么,她摸索着桌椅和门窗,到达门前。她和苏景想到了一块去,觉得敏嘉县主必然是被什么药物给控制了。
“她说谎!”敏嘉县主要去接金钗,龙卫便放开了她,她捧着金钗,走向苏景,哭诉道,“这上面还刻有‘诚’字,是我哥哥命人特地打造的,原本是要送给我的。可自从看见当初还是通房的九王妃之后,他就跟入了魔似的。如今身子也每况愈下,王妃生病,他也跟着生病……呜呜!”
她哭得凄凉,在场之人听她说的话,也是唏嘘。陈昼夜这个以色侍人,通房上位的王妃在众人心中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就在此时,方才还柔弱孤苦的敏嘉县主忽然暴起,以不可思议的迅捷动作袭向苏景。
此等身法,就连龙卫们都没反应过来。而敏嘉县主哭诉时离苏景又近,眼看苏景就要避不过时,陈昼夜也在电光火石间下了决定,听音辨位,在后面一拉苏景,金钗深深划过她的脸颊。
“小夜!!”苏景一掌将敏嘉县主拍开,把陈昼夜抱在怀里,怒吼道,“快去叫太医!”
“钗上……咳咳,有毒。”陈昼夜摸了摸脸颊,刺痛之下,她感觉到生命力在体内急速流逝,知道是时候了。
苏景心中一片乱麻,他不知道金钗上有毒怎么会不变黑,因此方才他也没能提起防备。有太多他想不通的事了。
不知不觉间,他泪如雨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捧着陈昼夜流血的脸,哽咽着发出困兽般绝望的低吼。
“别哭。”陈昼夜抚上他的脸,思路无比清晰,“爷,记住,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等你。相信我,你有能力、咳咳,离开这里。我没有死,你要相信我不会死。你只要记住,我会等着你,千万、千万……不要迷失方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