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们困在了异乡,困在了外面,困在了这里。
“你回答我个问题好吗?”成弈摸着桃桃的小手。
桃桃在她怀里蹭了蹭,表示同意了。
“知道‘身受感同’这个词吗?”
“嗯...嗯...嗯”最后化成一股猫哭声。
过了好久,哭泣的桃桃从成弈怀中抬眼。声音颤颤:“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再等等吧,等机场人员的通知。”
“其实...我很难面对,我妈妈。”啜泣,两行眼泪又开始滚下,“因为我比赛又输了,我都没有做过能让她骄傲的事情...可是出发前我爸爸跟我讲,比赛不赢没有关系,因为我不靠着比赛到未来...”
成弈捞着桃桃按在自己怀里,她的呼吸在自己胸前起伏,一股堵着心的窒息蔓延到进自己的喉管。成弈半偏着头蹭了蹭肩头,眼泪就挂在了她衣襟上,“对不起,桃桃...”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一家合乐的三口拉着行李从她面前经过,小男孩就三四岁吧,父母双亲都提着他的手腕,在空中小小地荡了起来。爸爸问还不满足的小男孩,再玩一次?妈妈说,玩一次就好啦,这里是公共场合。
这个道理她也是想好多年才明白,父母在孩子陪伴成长中扮演的角色是不平衡的。因为,是礼物就是礼物,是戒尺就是戒尺。
成弈捂着半张脸从天伦之乐中走出来。她的心疼和泪水一样,又滚又烫,带着咸味儿。摇了摇自己怀中的小身板表示歉意,“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办法能安慰你。我也很难过。”
“彤彤....姐姐”桃桃感到发间的一股湿意,抬头去寻人。她看到成弈嘟着唇翕张着凝望自己,那种无助无奈无能都在涨红的眼睛里,发酵。
“我不应该哭,这会让你更伤心。”成弈仰头纸巾掩面,破了口气吹的纸巾落地,“我们一起等好消息好吗?”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呢?”桃桃捂住眼睛问成弈。
“会回来的。”成弈扭了扭桃桃的肩膀,把人圈得更紧。
他会回来,以某种特定的姿态,例如21g的灵魂,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练钢琴,看着你拉二胡,看着你读英文,看着你写奥数,看着你和妈妈闹嘴,看着你熟睡。你今后人生成长的每一个瞬间,他都不会再错过了,你恋爱你接吻你结婚你当妈妈你做姥姥,他都不会再错过了。
立案。失踪。宣判不了,这就是死亡。一周后,婷婷在证件上仍旧是已婚状态,但已被默认为李扬的遗孀。行长带着单位的关心到家里慰问,含蓄表示李经理此前工作中的重大疏漏。婷婷说,走法律程序吧,他的账户我都没动过,该还多少就原路还回多少。
“不过,麻烦对外不要再提这些事情,感谢。”婷婷在送客之前,小声恳求。
她阖上门后如一团泥被钉在门背后,渐渐地,滴落在墙角。溃不成型,自讨苦吃问自己,这也算是清净了?相当于把婚离了。
“终于把婚离了。”在膝盖头上,发出呜呜的咆哮声。
如果真要告别,请留下遗书好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命运的确是一个刻薄的东西。
站在楼脚的桃桃自知,这个房子里发生过的一切,都叫做往日遗憾。
四月的确是一个开玩笑的季节。花开五月,清晨潮湿,没有骨灰的葬礼。
成弈陪着婷婷选墓地时,销售人员天花乱坠:对面是xx山,山上有XX庙,山下就是xx河,依山傍水。晨钟暮鼓远离世俗烦忧,李先生可以在这里安息。说到底,大家精心挑选的,也就是一栋衣冠冢。
松枝熏出令人不安的气味,山风送来的香甜茉莉香在清淡的菊花香气里,显得不切实际。方盒子里装着李扬的工牌、钥匙扣、眼镜框和留在家里的一根皮带。板悄悄盖上之后,法师敬着白酒在叫他入土为安,在通往阴家的路上慢慢走,不要急,不然在他方也是要吃亏的。
石碑上是李扬工作的证件照,他笑不出来,黄色的菊花,衬得黑白照更苦。
桃桃跪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面前的两根红蜡烛在风中摇曳,到底是光还是火,逼着她不敢睁开眼睛看眼前的亮。一、二、三,她在心中默数着,三个响头之后,半撑起身子愣住。石碑上的黑色楷书,生于一九七九,卒于二零一九,没有具体的时辰,化为整整四十。桃桃顶着麻木的膝盖头,在最后的道别中,深深下了三躬。
“走吧,下次来看他。”婷婷和成弈各自拉着她的手,往山下牵去。桃桃回头顺着一块块石碑数过去,第二十六个,得记清楚了。
回程路上,成弈坐在父亲的牧马人副驾驶上。路过天然氧吧别墅区时,成父开口了,“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成弈正在取胸前的小白花和袖挽。
“成子由六月考完七月初就满十八,我想把刚那别墅直接写在他名下。”成父这时候降下了车窗,手指零散搭在窗门上,沾了点儿风又收回摩挲自己的下巴,“南湖那边的小连层,下周找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