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吴婶不都在家吗?你就非要留到我回来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女人极其刻薄地这么斥责道。
原先她还想着就这么算了,可想到她还要在这个破破烂烂,臭气熏天的房间里待上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了的女人,这才好声好气地去了隔壁,又加了点钱,喊人家帮忙给她妈换了裤子和被单,又花钱请人家洗了。
花招百出地哄了那个猪头三一样的男人一晚上,都没哄得对方给她松口买房子搬家,回来还又出了这么多血,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积蓄,再加上歌舞厅里又来了两个鲜嫩的,而她,却连老客人都留不住。
越想越气的棠茵当即就指着棠母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直骂的床上的女人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流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来。
她不明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被她过成这样了呢?
她是真的瞎了眼啊,为什么以前就看不出她这个二女儿是个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换成是棠宁,她是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瘫在床上连口水都没得喝的。
更何况她这双腿还是因为棠茵跟人起了争执意外瘫痪的。
因为当时有人上门来打棠茵,说她是勾引人丈夫的狐狸精。
她一个不忿就跟人闹了起来,然后……
一开始瘫痪的时候,棠茵还抱着她哭了好几次,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她不仅再也站不起来了,甚至连自理都困难时,她这个好女儿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了。
平时责骂就不说了,气急了不给吃不给喝更是常态。
明明以前宁宁在的时候,就是棠父去世了,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待她过,现在却……
棠母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早知道棠茵是这样的人……
不是,应该说其实她早就察觉到棠茵是什么样的人了,只是她一直在欺骗蒙蔽自己,想着她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护着她难道还护着棠宁那个养女吗?
是她的偏心与自我欺骗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是她错了啊!
果不其然,骂完之后,棠茵就毫不犹豫地出了门,一直到天擦黑也没回来,瘫在床上的棠母午饭和晚饭自然没了着落,最后还是隔壁的刘婶看不过去,给她送了碗剩菜剩饭,叹了口气,摇着头带上门出去了,徒留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吃着饭的棠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着……
三日后,平静贫穷的八角巷直接迎来了一个气势汹汹,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两个打手目标明确地去了最里头的棠家,几乎一看到棠茵就一挥手,喊了句打。
女人的身后跟着的不是三日前与棠茵在巷子口缠绵的男人还能是谁,只见他唯唯诺诺地缩在女人身旁,连看都不敢看上另一头哭天喊地的棠茵一眼。
这一回,没了母亲护着的棠茵,脸上身上都布满了伤痕不说,连脚都跛了一只。
一个跛脚的舞女,谁知道她未来的路到底在哪里?
倒是不久后,过得穷困潦倒的女人从报纸上看到一个陆姓少帅在撤退时,为了救人,被人乱枪打死的新闻,开心得不顾脚伤,在院子里跳了一整晚的舞,摔倒在地时,口中还一直喃喃着,“你也有今天……”
也不知说了几遍,女人这才抬起手捂住了脸,哀哀地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奉城。
“怎么?大帅还在发火?”
“他就少帅这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过得去这个坎……”
“唉,对了,你见过少帅拼命救下的那个女人了吗?”
“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去见了就知道了,那姑娘长得有七分像之前那位去世的棠姑娘……”
“以少帅之前吃不下喝不下,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架势,难怪他……”
“唉。”
一声叹息过后,一片绿叶忽的从廊外的香樟树落下,悠悠地掉进了树下平静的池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啊!”
海城道观。
聿明再一次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急促地呼吸着。
刚刚在梦里,为了救他,棠宁在一条幽深的小巷里抱住了凶神恶煞的男人的腰身,却被他反手一刀扎进了腹中,之后不管有多疼,她都死死抱着那人的脚,拖住了他,最后睁着眼睛死在了那条冰冷的巷中……
他却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上一眼。
明明只是梦不是吗?可为什么……
一滴眼泪顺着聿明的脸庞缓缓滑落下来,为什么真实的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想起他的师父曾说过他有慧根,说不定连做梦都会梦见未来,甚至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聿明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若是两辈子……
聿明忽的惨笑一声,若是两辈子棠宁都因他而死,那么师父可能真的卜算错了,什么棠宁是他的劫难……
或许他才是她的劫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