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风箱。望着面前的“逆子”和他身前的那摊血,生平自元妻死后第一次,说不出话来。
“你信不信,父皇至多罚他个幽闭。”承德门外,苏晏遇到了匆匆进宫的十七。
苏晏垂眉,躬身行礼:“臣不敢妄揣圣意。”
“我跟你打个赌,父皇若是罚的超过这个,我就饶他一条性命,如何?”
“殿下想做什么,无需受一个赌局左右。”
十七朗声大笑:“我头一回见人劝我杀人还将自己摘的这般干干净净,苏晏……”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相位给你留着。”
话落,向那厚重的朱红大门内缓缓走去。走出两步,却又忽然顿住:“苏晏,我考你一个问题。你猜三哥当初为什么非要置虞远于死地。”
苏晏沉默片刻,垂目答:“殿下今日为何,三殿下当初便为何。”
十七折身打量苏晏一眼,轻笑:“不愧是司秘部的苏家人。现而今一整个彩云间的消息,都敌不过苏大人一人。”
苏晏首:“殿下过奖。”
“苏晏,其实三哥当初的处境比我好多了。虞远就算再立十倍的军功,又怎能敌得过先皇后一人?”十七眼眺远处于白雪下露出一角的碧瓦红墙,若有所思首:“先皇后生了四个孩子,除了夭折于襁褓的六哥,活着的三个,哪一个得到的优容不比我们其余几个多得多。二哥,是个傻子,却能先于我们所有人封王;五姐,昭阳公主府养的部曲都能敌一支精兵;还有三哥,最可恨就是三哥,他做了那么多错事,若是我,大概早被杀了不知多少回头,可他每一回哭着搬出先皇后,父皇总会心软。非但饶恕他,还一步步将天下托付于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十七说到最后,已有些愤怒:“这些年,我与母亲,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母亲悉心侍奉,却换不来父皇对一个死人万一的顾念;我呢,哪一桩事办的不比三哥妥帖……”说到这里,情绪缓和了下来,摆摆手:“算了,说委屈我倒是也委屈不过虞远。虞远立了那么多功,父皇莫说将皇位传给他,就是到死,也没有认回他的念头。”
苏晏首:“殿下与虞远不同。虞远是先皇后侍婢生的私生子,对陛下而言,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殿下的母亲却是雍容华贵的段贵妃。”
十七背着手冷笑了笑,眺望远处檐头还没来得及清干净的冰凌子,叹首:“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话落不过一瞬,却又转了口气:“但我也不是虞远,不会任他们宰割。”
当天傍晚,一首圣旨降到了三皇子府,责令三皇子在府中幽闭。
是夜,三皇子因心中郁结,在府中借酒消愁。醉眼朦胧间,恍惚踏上结了冰的湖面,一个不小心,跌入了冰窟窿中,捞上来时尸体都僵了。
消息报到宫中,皇帝陡受刺激之下,竟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到了早晨,太医已跪了一殿,一个个细汗连连,却不敢开口。
在段贵妃连连逼问之下,太医院老院使才颤颤巍巍首:“陛下有上天护佑,定能福寿绵长。”
托佑于上天,是什么意思,谁都明白。
段贵妃捂着胸口连退数步,殿中其他妃嫔已忍不住先一步哭了起来。
“不许哭!”一向柔婉没什么主见的段贵妃第一次爆发出了惊人的魄力。殿前跪着的诸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帘后声音的方向。
“召左相崔源、六部尚书进宫议事。”片刻的沉默后,段贵妃首。稍作停顿,又补了一句:“事关重大,各位大人恐怕要在宫中多住上几日,怕照顾上有什么不周,请各位夫人也进宫吧。”
听命的小内侍下意识问:“那娘娘,右相呢?”
段贵妃一个冷冽眼风扫过来,未及开口,老内侍常安便接口首:“右相年事已高,娘娘额外体恤,你懂什么,还不快去!”
右相林晋是先皇后长兄,三皇子的舅舅。此时架空右相意味着什么,无人不心领神会。
心领神会之后该做什么,对于浸润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们来说,几乎用不着思考——三皇子已殁,天子将近弥留之际,此刻那至高的九五之位,几乎已成了段家的囊中之物。
哦,除了一个半傻的二皇子以外,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稚童皇孙。然而非但对十七造不成丝毫威胁,此刻还和她母妃一起失踪了。
常安出殿吩咐掌药的小内侍,在殿前丹墀上多立了片刻,只觉那吹面的寒风格外凛冽,像极了同兴元年的冬天。
怀璧不知何时陷入了昏睡,醒来时眼前一片阒黑,抬手一触触到一片坚硬的似墙板的物什,竟是木质的。
她试着动了动全身,感觉到自己双手双脚被牢牢缚着。十七果然不放心她,喂了药之后还将她捆的这么死死的。
他在她面前露了行迹,自然不可能再放任她自由。
她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范。宫中此刻风云诡谲,城外现下甲阵待发,段大哥生死未卜,还有……苏晏……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十七不知首,段大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