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隐隐觉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
怀璧一见他废话不多说,挑明眼下情形。卫铮听完,拳捏的咔咔作响:“好他个段天纵,拿北军兄弟的性命给他外甥当铺路石……小六,你有什么想法,我听你的!”
军中历来最重英雄,怀璧这些年打了不少硬仗,将漠北人赶的闻风丧胆,全军上下十分敬佩。然而段氏治军素来严谨,下级服从上级,这是铁令。单凭怀璧的威望,不足以号令的动另外两个将军的兵。
若是硬茬起来,倒是也不怕。但毕竟都是同生共死的军中兄弟,怀璧不想还没遇着漠北人,就自己同室操戈起来了。
怀璧以手敲额,抱臂思索。只片刻,忽然灵机一现,转向山生:“你有没有办法短时内寻来十来个书佐?”
山生一笑:“这个容易。苏大人早命我将城中异士聚于此处,说将军或有需要,将军且随我来。”
苏晏这厮……竟又算到了。
当天夜里,京外北军驻地忽然纸片乱飞。识字的士兵阅罢纸上内容,皆神色大变,一片哗然,尤以卫铮部为甚。士兵们闹到卫铮营中,卫铮无奈,只能率领部下士兵浩浩荡荡向其余两部将军质问。
走到一半,其余两部将军自己麾下的士兵也加入了其中。诸人纷纷交头接耳:“通敌?我听说京中的确有皇子被治了罪,好像真的是通敌的罪名!”
“妈的,老子们在前线卖命,这群龟孙子就在京中整这些乌烟瘴气之事……”
“……”
另有一个声音道:“我们将军随段元帅段将军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不相信他会干出通敌之事……”
“不会干为什么现下放着好好的仗不打突然南下!先日说什么公主重伤咱们段将军,要给段将军讨个公道……你们看,咱们段将军不是好好的么!”
反对的声音一时被问住,起哄之声连忙乘胜追击:“要我说就是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
“……”
紧接着,军中群情最是激愤的时候,回京述职消失数月的顾怀璧忽然现了身,以亲历者的身份模棱两可地表示“京中确有异变”。
群情霎时更加高涨。另两位将军的谩骂和辩驳很快被口水吞没。
卫铮“只好”站出来作“和事佬”:“这么着,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两位将军既说冤枉,定然也盼着能尽快洗清冤屈。眼下且请两位将军暂受委屈,我和顾将军现下就带各位进城,当面与十七殿下对质,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兵士陷入一片寂静。片时,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忽然山呼应“好”。
段青林站在人群之外,捏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一张素笺,眸底一片晦暗。
通敌。
他其实不知道父亲的通敌之事。但不知怎的,他相信这纸面上所书一切并无虚假。
同兴元年,虞远率两万余人深入鸣风山。漠北人于同时将新制出的火梨花枪投入使用,跃跃欲试。虞远与漠北人苦战七日,第七日,段天纵率援兵赶至,大歼敌军。虞远却于阵前愧悔,自尽而亡。
有书信和漠北偷回来的火梨花枪图为证,是虞远将火梨花枪图送给了漠北人。
可如果虞远是故意将假图给漠北人的呢?
那么率两万人深入鸣风山,就很有可能是诱敌之计。虞远一个大将,诱敌至深山谷地,如果没有后招,那算什么诱敌。
而若是他有后招,那后招是谁,不言而喻。
父亲为什么会在七日之后才赶到鸣风山?
虞远自尽,究竟是愧悔什么?
很多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他遥望人群中央的怀璧,心中忽然一片荒芜,大雪肆虐,冰封千里,找不到一块温暖的角落。
怀璧应当知道,只要将这些事实直言相告,他定然会答应她。
但她没有开口,她甚至没有劝他。她体谅他的为难。
她甚至自己去煽动士兵哗变,也是为了将来事发之时,能够让他置身事外。
“段大哥……”段青林阖上双目,眼前一片浓如墨色的黑暗。然而很快,怀璧咧嘴叫他的一张笑脸缓缓撕开这片黑暗,将他整个眼、整个思绪满满占据。
在战场上,她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杀将。可下了战场,她就是那个爱笑爱闹、有点倔强贪嘴的少女。
他总想让她一直自在放松,因而竭尽力量地照拂她。
可他的照拂换来的是她更生怕不够的回报。她就像一只雪地中被救回家的野猫一样,最初的警惕之后,她每日都将她最好的食物——死老鼠衔回家给他。他给她一点温暖,她恨不得将举世的温暖都捧来给他。
只是,他哪里配?
段青林想着,捏紧了手中的剑。须臾,他分开挡在面前的士兵,徐徐向她走去。
像走向黑暗甬道尽头的一点光亮。
玄牝殿前的丹墀之上,姬昱败势已定。然他仍是不甘心,狰狞红目扫过阶下诸人,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