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闻雨声移开目光,半晌,闷闷应了个“嗯”。
怀璧忽然笑道:“他们几时成亲?”
“明日。”
“哦,这么快……”
“你的毒,最多只能捱七日。”
“所以你是问我,毒解之后…回不回塞北?”
“嗯。”
怀璧忽然想起当日苏晏让瓦当传话柔嘉借的是闻雨声之名,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你希望我离开京城?是为了柔嘉郡主?”
闻雨声听她如此说,微微有些错愕,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点了点头。
“苏晏既然娶了柔嘉,我只望他不要辜负她。”闻雨声道:“而且苏晏即将拜相,将来前途……”
闻雨声话未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声:“霁明。”
“清河……”
“汤圆好了,吃吧。”苏晏冷冷将一个瓷碗放到桌上:“今夜大雪,你行动不便,早些吃完,早些回吧。”
闻雨声依言迅速将那碗滚热的汤圆吃完,向两人告辞。走到院中一株白梅之下,忽然就地跪下,朝那白梅拜了三拜。
苏顾二人出来送别,怀璧见他对着白梅大拜,不由纳罕:“闻大哥你为何拜一株白梅。”
闻雨声解释道:“以前住在这会馆有个老道,算命十分灵,老道说这株白梅是仙树,有么么愿望就埋在这白梅底下,诚心拜上三拜,愿望必能成真。我当日应试在即,便将‘高中’的愿望写成纸条埋在这株白梅底下……后来果然高中。因而我每回来会馆,都来这梅树底下拜拜……”
怀璧听得惊讶,忍不住问:“当真这么灵吗?苏晏你有没有试过?”
苏晏撇嘴道:“只有他才会信这些老道的疯言疯语,他能高中,全仗着他文章写的好。”面上尽是不屑,然而一低头间,怀璧却觉察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这等求神问卜之事,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怀璧没有放在心上,见闻雨声转身欲走,忽然道:“闻大哥,过了今日,你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昔日的箫曲,你能再为我吹一回吗?”
闻雨声闻言愣了愣,顿住转身的步子:“箫曲?么么箫曲?我并不会吹/箫……”突然忆起当日京郊客店中初遇时的情形,反应过来,笑了一笑,向苏晏扬扬下颌,道:“让他吹吧,他吹得比我好。”
怀璧怔了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转向苏晏:“是你?”
苏晏不语,折身踅向屋内,不一时,取了管碧玉箫来。
清越箫声霎时而起,时而激越慷慨,能穿云裂石,直击长空几千里;时而浑圆古朴,拙而不滞,仿佛深山中的古寺,独坐松篁间的老僧。
怀璧想起塞北的大漠、采石镇山谷中的密林。原本有些疲乏的精神陡然一震,向苏晏道:“你等我去取剑!”
“好。”
不一时,怀璧取了剑来,脚下跌跌撞撞,却还是很有兴致地舞了起来。
红白梅花错落的庭间,雪还没有扫尽,纤瘦的青袍少年,手持银光,在月下醉酒般的挥舞,饶是身姿不怎么稳,却不减那股子少年人的潇洒与穿云破石般的冲劲。
舞剑少爷身旁,是清绝如山间明月的吹箫人,一身白袍,衣袂翩翩,似踏着月色自玉宇琼楼而来,单为伴少年舞剑。
少年人额上细汗淋漓,却不减兴致,一个跳跃反刺,剑至吹箫人颌下,她挑眉轻笑:“苏兄还有酒喝吗?”
“有。”吹箫人不避不闪,反迎着剑尖更进了一步,道:“但有一个条件。”
“么么条件?”
“我还没想好,明日再说。”
明日?
怀璧心下轻笑——明日之后,无论什么条件,她只怕未必能践行了。
一阵风过,刮的白梅簌簌直下。
望着白梅影间那双清致之极的眼,饶是心中如此想着,还是无限奢望地说出了那个字。
“好。”
次日,东城一座简朴的宅子内红绸高悬,门口亦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柔嘉郡主已自请革去郡主身份,且先帝在时,特别改了礼制,要求待其崩后,仅皇室子弟守丧即可,勿扰百姓,民间一应婚丧嫁娶如常。
但饶是如此,国丧期内,婚仪到底是一切从简,请来的宾客也不过寥寥。
吉时到,伴着一声高昂的唱和,厅中新人徐徐转身,将要对天下拜。
然而恰在这时,门外中忽然响起一个清脆高声:“慢着!”声音落,那人已闲庭信步,走了进来。
新郎听见这个声音,立刻停下下拜的动作,急急直身,看向来人。面上愣了一下,一点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刹那自唇畔绽开,深达眼底。
新娘本欲继续完成这个跪拜之礼,然自盖头底下隐约看见新郎疾速抬升的衣袖,咬了咬牙,只好直起身,面向来人,厉声喝问:“你来做么么?”
来人一袭碧色罗裙,发挽成了少女样式,无过多头饰,只一根银钗胡乱插着。她似是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