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容就被冷醒,他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继续睡着,也没有盖被子,就那样可怜地蜷缩在边沿,他已经习惯性地在床上只能占据一小块地方了。
他好像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也皱着眉头,在这种天气,额头竟冒出了点汗,神情脆弱还带着细微的梦呓。
第二天小兰难得地没有见到李容早起,只是今天也太过奇怪,都要巳时了还没有任何动静。
今日少爷的饭食是原来厨房的厨子做的,少爷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小兰害怕这两人莫不是又起了矛盾,就赶紧敲了敲门——
“少夫人?”敲了几下后里面没有动静,小兰越发疑惑,“少夫人您起来了吗?奴婢进来了。”
小兰推门进去,把温水放面盆架上后,才探身进去,就看到李容还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吓坏了,人明明就在房里,却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快步上前查看李容的情况。
将李容翻过来后小兰就开始大叫,让他人去找大夫过来,担忧的目光转向床上的人,小兰用手背探了探李容额头温度,又快速地缩了回去——太烫了。
她焦急地让人去找大夫,随后用刚才端进来的温水给李容擦拭了下脸和脖子,用被子给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少夫人生病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门口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审问。
小兰赶紧起来给申世秋赔罪:“对不起少爷,奴婢一时着急,只管去叫了大夫。”
“以后少夫人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我,明白吗?”
申世秋坐在李容床边,头也不抬地下了指令,他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慌张与占有欲。
“是,少爷。”
他隐约能猜出李容为何病了的原因,心中更是觉得愧疚,他没想到昨天李容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尚且不提沈白月喜欢他这件事会给李容多大的打击,就凭他的那番话就足够让人伤心了。
申世秋蹙起眉头,双眸泛起担忧与歉意: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想这么说的……
他紧紧地握住了李容的手,摩擦着这只并不柔软细嫩,甚至有些粗大、刮人的手。但这双手让申世秋感到心安,他从昨晚就忐忑不已的心此时像找到了港湾的船舶,终于安定下来。
“大夫快请进。”
声音把申世秋从想象中带出来,他掩去自己脸上的神情,听听大夫怎么说。
“少夫人只是受了风寒发热,身体并无大碍。”大夫收起了诊具,“不过少夫人好似情绪波动较大,有肝气郁结,除去吃药以外还请少夫人保重身体,不易动气。”
申世秋听闻此言脸色也不禁破防了,他看向还睡着的李容,他没想到昨天会对他影响那么大……
等下人跟大夫去抓药回来期间,申世秋突然反应过来让小兰去吩咐厨房煮点清淡的粥,小兰应声下去时,又乍地被申世秋叫住,他特地叮嘱了一句:
“不要今天这个厨子做的,要之前那个。”
小兰疑惑:“之前那个?少爷我们府里厨子一直都是从老宅过来的张叔啊。”
“不是张叔。”申世秋否定后沉吟半晌,“是……我受伤后一直给我熬粥那个厨子。”
他自以为准确说出了那个“厨子”出现的时间点,小兰就知道是哪个了,没成想小兰听到了少爷这个答案愣了下,随后噗呲一声轻笑:
“少爷,那个都是少夫人给您做的,不是什么厨子。”
申世秋听了这话长睫微颤,“你是说,那段时间所有的饭食都是少夫人做的?”
“是的少爷。”
在听到肯定的答案后,申世秋让其退下,待会送粥过来。
房间一下又变回寂静,同样是一人看着躺在床上的病人,不过这次两人反了过来。
申世秋一时不懂该怎么表达他现在的感受,说不感动是假的,同时又很愧对李容,他只求李容醒来后能够原谅他,他要解释清楚昨天他说的话,他没有要休掉他的意思……
粥送来的刚刚好,李容恰好醒了过来。申世秋连忙把人扶起来,却被李容抬手推开了他的接触。
申世秋怔了下,这是李容第一次推开他,第一次在拒绝他的触碰。
李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面前这人的表情,他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示意待在一旁的小兰拿粥上来。
看到递到眼前的粥,申世秋才回过神来,他想伸手去接过粥来喂李容,但再次被李容挡开。
申世秋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知道对方还在生气,也就不敢再坚持抢着照顾李容了。
他就坐在旁边盯着李容一口一口把粥喝下,目光如炬。
“小兰去看看药好了没有。”气氛实在尴尬,小兰也万分感谢申世秋这时将她支出去,因为她再蠢笨也看得出来自家主子间不对劲。
小兰出去关上门后,申世秋吞了口口水,略微紧张地开了口:
“我为昨天的事情……”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淡然沙哑的男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