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刚刚收到的报告,里面简述了池睿的状况。池靳重新点燃一支烟夹在手指间,辛辣的烟味漫上来——云宁曾注意到过他因为不喜欢用烟托,手指节上有很浅的一点被烟熏黄的痕迹,当时小孩就严厉批评过他让他少吸烟了,但今天一下午他却已经抽了半盒了。
他烟瘾重,八年前对烟上瘾,在那之前也只是偶尔应酬时接一两根烟。但失眠时却需要烟,否则未免也太难熬。这甚至慢慢形成一种依赖,工作一停下来或者太过疲惫时,就要摸出来根烟点燃夹在手指间。需要让他考虑,让他忍耐的事情太多,有时候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关上灯点燃烟,看着橘色的火光闪着跳动,无比忠诚的陪着他。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时一切就会暂时脱离他——吸烟能带来片刻的麻醉感,让他能暂时逃离失眠以及一切繁杂事务的尖锐折磨,换来一根烟的喘息时间。
要是被云宁听到了可能又要小声反驳他说“莫名其妙的大人借口”了,可能还要脸红着补充一句“可以抱着我睡一觉的”——明明也已经成年了,却总是还像个小孩。池靳在沉默中吞云吐雾,想的却是只要让云宁在他身边,就不需要烟来麻醉他了。
车里极静,司机也在外面抽烟,他微微侧着头看向夜幕中的街道。夜里依旧阴云密布,绵绵的雨还未停,车窗玻璃上细碎的水珠离分割出一道道雨痕,雨滴打在玻璃上弹出破裂声,偶尔疾驰而过汽车的远光灯将它们又瞬间照亮。
那家酒店是他的产业之一——只是池睿不知道,整个过程都是绝对保密的,连那个包厢都是廖易程亲自检查过的。残局已经收拾好了,手下的人都撤回来了,池睿现在应该在私人诊所里躺着,包厢里大片彩绘玻璃也会换上新的,他的计划滴水不漏且完美顺利。池睿膝盖骨被他打碎,直接断裂了,一条腿彻底废了——其实这不在他的计划里——在他的计划里这一条腿根本算不上什么,是他有些不冷静了。
池靳几乎从离开云宁身边开始,一整个下午直到夜晚情绪都极其不稳定,尤其是在看到池睿的一瞬,怒气几乎被推至峰值——唯有那几句要和云宁结婚的话,他是真心的。他的不理智让他说了许多无用的废话,让他一枪废掉池睿的腿——但也已经够理智了。
也许再从那里待一会他就会完全放弃所谓的斯文教养了——大概会像野兽一样直接把这个人骨头打到碎,用餐巾塞住嘴免得太吵,再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按在碎玻璃上,最后还要把那两双手都剁掉——让他不能握枪,不能一枪打死他最重要的小妻子。
这些场景都在池靳脑子里出现过许多次了——但他一次也没让云宁知道,他所谓的能保持的那一点理智,也只是因为不想让身上血腥味太重,吓到云宁罢了。但这些事情——无论是两双手还是膝盖骨——都会发生,在东南亚的高级疗养院里,他安排了一场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这个简单的手术排在最后,在这之前他都要池睿清醒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品。
池靳慢慢呼出一口烟,眯起眼睛看着烟雾中变得模糊不清的街道,等烟一点点燃尽,散去的烟雾里仍是冰冷着又充满暴戾的目光。
他腾出来一点理智想过这是否太过残忍——毕竟现在的池睿还没有那个能力杀了他,在未来也很难有这个机会。或许没有云宁说的那些事,他可能也仅仅只是让池睿彻底失去所有权力而已。
可他一旦想到云宁的话,一旦想到他的小妻子在他怀里哭的满脸眼泪的时候,他就会陷入一种莫大的恐慌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和焦虑,有时只是看着云宁他都会神经质般地走过去,用力把人抱在怀里亲吻才能稍微安心一点。池睿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他一定要彻彻底底完全地拆除并且销毁掉这个炸弹,他才能放心。
越是折磨池睿,他就越是觉得自己肮脏。他做的许多事都是脏的、黑的,见不得光的,就连对云宁都是这样用脏手段骗小孩跟自己在一起。他甚至还不去悔改,甚至拥有越来越多的欲望,越来越不知道满足。这怎么能配得上云宁那样干净的人——他有权有势事业有成,可年龄那么大,权势让云宁跟他在一起都要被猜测是不是潜规则。
“真是…”池靳低声叹了口气,眯起眼睛抽烟,下面的话却消了声。
犹豫了一瞬还是定位了一下云宁现在在哪——还在他的办公室,似乎一个下午都没离开。池靳继续懊恼地反省了下自己——他应该知道,没有他的话,云宁只会一个人听话地待在原地哪里都不会去。是最近的事压的他有些不清醒了,他该记得在入夜前把云宁带回家才对。
云宁已经几年没离开过那个家了,虽然白天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但晚上总和白天不一样,云宁可能会睡不太着了——他既没有让云宁回到有安全感的家,也没有去陪在小孩身边。
池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稳定,那种被鲜血刺激上来的高度兴奋他已经许久没体验了,他很难保证自己在面对云宁时是否能及时恢复冷静。偏偏今晚云宁离了他可能还不行——以往都是他要云宁陪着才能睡着,今晚可能要换过来让他体验一下被小妻子缠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