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点茜雪国的秘辛。那位女王也知道一些我们家的事。都是狐狸,谁都有把柄。林沫问:从前扶摇翁主在京城横着走的时候,倒没听你说过这事。
水溶嗯了一声:现在已经没有了。
林沫猜到了什么,倒是问了个明白:什么没了?
我祖父同茜雪国来往的证据,都没了。水溶笑了笑,我拿住了贾家的几个男丁,亏得是还有几个明事理的,知道这种事大逆不道,顾忌着家里头的女眷,存了弃暗投明的心思,领着我的人去打探了消息。浮之的确已经被送走了。
林沫皱眉:我以为虞斌或者王镛会用他来威胁京师。
大概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这么一个人质。水溶残忍地提出来。
这倒是的确。天津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如今的情势已经明朗,皇帝多年来的长治久安总算起了作用,就林沫这几天看来,百姓或许会被煽动着对秦王、韩王、明丽公主这样的王公贵族心生不满,但是绝对没有改朝换代的意思。太平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去添那么多份烦恼?还是会一不小心把命丢掉的大麻烦。京津二地情势危急,可是说到底,离这硝烟遥远的地儿,反倒是众志成城,百姓安居,并没有为了吴濂水一人的大业闹腾得自己不得安宁的打算。
因此,兵临城下的窘状之下,皇帝焦虑得很,可是换句话说,吴濂水能引起的乱子,也就是在这王朝心脏的中央。他手上的筹码不多,然而让当皇帝的寝食难安也已经足够,可是如果心大一点,就会发现,只要京师稳住,吴家将毫无胜算可言。
贾家的人可靠吗?林沫忽然问。
水溶看了一眼他,道:两代人我都拿住了,你若是不信自己审一审,好歹你也叫过两声舅舅哥哥的。
林沫冷笑了一声:亏得是元妃还有口气,否则我妹妹日子可不好过。
吴国公主日子不好过,还有你另外一个舅舅的事呢。水溶见他总算不提自己偷偷来天津的事,也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人素来端着,计较起这种事来也不会独自生闷气,往往能叫我比他难受百倍,和别人实在是不同。
特立独行着吃醋的林侯爷果真没再说水浮的事,到了水溶的别院,先去看贾政等人。
水溶同荣国府有几分交情,且做事喜欢留一分余地。因而贾家猪人在他别院里倒还吃得好穿得暖,只是下人可就没这个待遇了。林沫一进院子,就听人禀告,说是一个叫赖大的挨不住地牢湿热,犯了病,问要不要叫大夫。水溶一皱眉:隔开,免得成了痨病传给别人。不禁提醒道:我记得这个叫赖大的,他儿子还不知道是考了还是捐了个什么官儿,你就这么着对他?水溶道:我还有空伺候这些奴才呢。林沫一想也是,水溶往日长袖善舞,也没有到贾家头上来,还是贾元春要封贵妃了,他才巴巴地凑过去,跟南安王等还是有所不同的。现如今贾家颓势已定,他便再没管过荣国府的死活。
这人何其凉薄。然而见他时至今日,早对水浮放下心思了,仍然在解决了自己的事后顺手想要救他一把,又觉得还算情深。可是无论是情深还是凉薄,于他林沫,都不算是幸事。
他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人,音象桥上连着三天言笑晏晏,谁也看不出他的心乱如麻胆怯害怕。然而事实上,他也不算是一个乐意藏着心事的人,并且对于其他人很不公平的是,他每每会将情绪发泄给别人,而不去考虑这事公平与否。瑞文没了,他明知妻子会担心,依旧不掩盖沮丧伤心。连静娴都没能在他不高兴的时候得个笑脸,贾家人自然更不可能。贾政本来也担心得很,见林沫绷着张脸进来,自然更加忐忑。贾赦倒是因此犯了虎性,想着当日一口一个舅舅,而后转脸就卖了自己家的女眷,现下又摆出这副丧星脸来,且不知道要怎么落井下石呢!
薇哥儿和巧姐儿被我容大表嫂子接容家去了。林沫先冲贾琏道,琏二哥哥最好祈求吴家没翻上什么大风浪。
贾赦冷哼道:沫哥儿,你也别唬我,这事到头来,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谁求谁,那也是朝廷和吴家最后的了结,你不以为吴大将军还能腾的出手来,想起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你们几个不见了踪影,寻过来解救罢?你还不如指望北静事儿多忘了你们,好让你们悄无声息地逃掉呢。
贾政原来就是个不管事的人,然而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一直畏缩:照林大人的意思,我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又何必听你的?
可惜论起讨价还价来,他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林沫的对手:这是拿我当圣人看,以为我不会做小人勾当?一个贾兰,一个贾薇。这两个要活命是一句话的事,可是有没有人愿意替他们说这句话?尤其是兰哥儿,在国子监念书念得还不错啊,还准备考功名呢。
这下连贾政也忍不住了:他们好歹叫了你几次叔叔,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这天下有多少黎明百姓叫过你们官老爷,你们倒是如此要得好脸面!林沫勃然大怒,通敌叛国,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像你们这样的败类渣滓,就是断子绝孙,也是老天报应,有什么资格和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