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摆了桌子,岸边的路并不宽,来往的人倒也算得上是熙熙攘攘。河两岸的房子和街道终于有了尽头,再往前行便是茫茫一片田野,隔上数百米才有几户人家,又走了一段水路,河右岸出现了大片水域,方诚回过头冲我笑了笑,指着斜前方,“那边就是咱们家的养鱼塘。”
“都养些什么啊三哥?”
“就是市场卖的那些,草鱼,鲫鱼之类的,小龙虾也有。这几年螃蟹不是好卖嘛,今年镇政府牵头在x湖养螃蟹,x湖离这里还远,咱们家也承包了。”
“很好啊。”我推了推方墨,“你之前咋没跟我说你们家是养殖大户?”
“这有啥好说的。我又不像大哥三哥他们在这边做养殖……”
“哦说起这个!”方诚猛地一拍手,打断了方墨,“刚刚忘了跟你说,你相机带了没?”
“带了,在包里呢。”
“下午要是有空,你跟我去那边,帮我拍些照片视频啥的,我想放在微信上面。”
“三哥你这卖鱼都卖到朋友圈去了啊?”方墨笑了一声,方诚也笑了笑,“咋了,不行啊?这两年各样成本都涨得厉害,咱们又比不过那些大户,还不得想着法子卖啊?”
“行,行。”方墨拍了拍方诚的肩膀,“反正吃饭是中午,下午没事了咱们就去,正好也带灿若过去逛逛。”
“靠谱!”方诚嘿嘿一笑,“对了,我可提醒你啊,你二哥这次回来了,你说话做事注意着点,别让他逮着了,尤其是……”方墨瞅了瞅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了笑,“三哥你有什么就说,不用碍着我。”
“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我二哥那人话多了些。”方墨捡起散落在船上的石块,挥臂扔进了河里,激起的水花惊走了立在岸边树枝丫上的白鸟,“有我呢,怕什么?再说了,家里长辈都还在,也轮不到他说话啊。”
方诚作势敲了一下方墨的头,“就依你刚才这话,你们俩还要干起来。你又不是不晓得家里老老少少都听你二哥的,今天又是奶奶大寿,你可给我放安分点,你知道他那人可没有我还有老大老四好说话。”
“行行行,我去了就坐在那喝茶嗑瓜子,上饭了我就安静吃饭,吃完咱们就去鱼塘,行吧?”
“别,你可别想当甩手掌柜,我把你送过去了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跟着大哥大嫂把家里收拾收拾,今天来的人不少。”
方墨“嗯”了一声,一时间三个人都有些沉默了,被惊走的白鸟又飞了回来,落在了另一边的河岸,四下里很静,除了发动机的声音,远处的养殖鱼塘隐约能见到一两个人在小径上缓缓走着。我坐到船尾,背着船行的方向,望着已经在视线中模糊的集镇。这时候我听得“咔嚓”一声,我下意识回过头,看到方墨正举着相机。“干嘛拍我?”
“嘿嘿。”方墨装模作样地把相机镜头移向岸边的空阔田野,“等以后咱们老了,多珍贵啊。”
方诚咳了一声,“别在我面前秀啊,小心我一竿子把你叉下去。”
“回头我帮你跟嫂子拍嘛,洗出来挂在家里,多好。”方墨嘻嘻一笑,对准方诚就是“咔嚓”一声。
“行了啊,马上就到了。”方诚用木竿指了指远处,“灿若,大伯家就在那个方向。方轩,你昨晚见过的。”
“嗯,知道。”我点了点头,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八十
我会感到紧张自然不是没来由,我的家庭和方墨的家庭很不一样,我并不习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场合。灿尧走之后,老爸和严美丽离婚,我们跟老爸那边的来往就少了,姥爷姥姥有四个子女,除了严美丽和嫁到Z省的小姨,还有两个舅舅,所以即便是家庭聚会,也没几个人。Q城不过是个很小的城市,这些年,Q城下面的乡村愈发空寂,除了过年,村子里平日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姥爷姥姥却过惯了那样的日子,不愿去城里生活。方墨他家这边自然不一样,规划、环境、设施,都是Q城比不上的,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在当地就能挣钱,水乡富足,大抵如此。
我越过重重的时间迷雾往二十年前回望,如果那个冬天没有发生意外,我的前半生或许会不一样,老爸和严美丽不会离婚,我和灿尧会作为彼此最亲密的朋友共同走过这半生,我可能会遇到赵燃,可能不会,我可能会爱上赵燃,可能不会。今年我就三十了,我想我的下半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只要我和身边的这个男人足够相爱。我始终觉得我缺少原则,时至今日,我对赵燃也没有任何怨恨,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遇到一个足够坚定的赵燃,或是可以早一些遇到方墨。这个念头,我自然不会告诉方墨。
“愣着干嘛?下去啊。”方墨拍了拍我的肩,我“嗯”了一声,跳上码头。码头上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牛仔裤白衬衫,马尾辫不长不短。一见到我们,小姑娘就嚷开了:“小叔,你怎么才来啊,我等好久了。”方墨走上前,“我看你是在这偷懒吧?”
方诚停好了船,也走到我身边,“咱们大哥的女儿,方依依,在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