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宣没一会儿道别,关掉视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陪我喝点酒。”林静年拎出投资的酒庄送来的酒,吴不克一只杯子,他一只,酒红的颜色很漂亮,两人杯沿轻轻一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吴不克感觉整个房间有些空旷。林静年的表情很平静,隐隐有些疲惫,眼袋很明显。
“爸爸,这些天没有休息好吗?”吴不克有些心疼,他这段时间忙于事业,没有分出太多精力在家庭,这时候才发现大爸爸的变化。
“做噩梦,没睡好。”林静年啜了口酒,“有些累。”
吴不克想再问,林静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望着楼梯墙的照片,眼神有些放空。
这场酒持续到晚上10点多,大爸爸喝醉了。好在他的酒品很好,不会撒酒疯,吴不克将人搬到沙发上,给他盖上毯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大爸爸嘴里嘟囔着:“阿宣,我等的好累。”
吴不克呆住,心中万千思绪飘过,忘了时间,再想要起来的时候脚麻的像是被几万只蚂蚁同时啃噬。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声无息的龇牙咧嘴,脸扭曲成包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瘸一拐的上楼。
沿着楼梯上去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他从小到大,两位爸爸从年轻到天命之年。没有人会怀疑他们这一家人的感情,然而大爸爸竟然在醉酒的状态说出那样的话……
吴不克从有意识以来,大爸爸每天都会争取回家,哪怕一开始每天要通勤两小时,晚上一点到家,他都会选择在家里睡而不是睡在公司。曾经令二爸感到窒息的家庭生活,是大爸爸安全感所在。婚姻和家庭生活对于双方都是一种磨合。
四十岁开始,吴宣如候鸟,林静年如栖息地,吴不克以为大爸爸是放手成全,没想到他心中也积累了这样的负面情绪。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吴不克回到他的房间,虽然从大学开始就很少在这里住,这里面设备齐全。他唤了声“A神”,光影浮动,A神出现在书桌前,坐的笔直。他穿着白大褂,看着像禁欲的医生,吴不克有些想吻他。
“新年快乐,不克。”A神朝他招招手。
他走过去,A神站起来,微微低头,在他唇上盖了个戳。
吴不克感到一阵光芒朝他压过来,尽管没有任何实质,仍然感觉到嘴唇有微凉的触感。他眼睛微微瞪大,大脑一片空白。脸不自觉的升腾起热气,从内到外都像是机器报警:烫烫烫烫。
A神往后退一步,站定,“刚才看到你,就很想吻你。”
吴不克简直怀疑A神在他心上放了个窃听器,否则怎么会说出他没有说出的话?
他伸出手,停留在A神的肩上,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却发现触不可及。
他抬手又放下。
“等实验室X1体感服出来,这样在游戏里就可以有真实触感。”A神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开口安慰他。
“我很期待那一天。”吴不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屋子里只有他的影子,他感到自己的渴望就像春汛第一道裂冰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中心扩散,像蛛网蔓延,势如破竹将整个冰层斩开,湍急的水流冲过千万里大地,冲向大海。他视线落到窗户,看到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下雪了。
冬季以来的第一场雪,横扫阴霾,雪下了一夜,睡一觉起来厚度已经可以没过鞋跟。
吴不克下楼在餐桌上看到早餐,隔着落地窗看到林静年在院子里抽烟。他推门出去,喊了一声:“爸爸。”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林静年抽烟了。据二爸说,林静年还是小混混的时候抽烟,后来创业的时候压力大也抽过,但他从来不在家人身边抽,后来吴不克出生,他就开始戒烟了。吴不克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对烟味厌恶异常,敏锐的感觉到大爸爸身上传来的烟味,抽的绝对不止一根。
林静年掐掉烟,扔到垃圾桶里,那里面有七八个烟头的样子。
“我打算去庙里一段时间。”林静年沙哑着嗓子说。
“爸,要不叫二爸回来吧。”吴不克有些担心大爸爸的状态。
林静年摇了摇头:“你二爸是鹰,喜欢自由,我就要做天空,否则会折了他的翅膀,真正的失去他。”
他看了一眼儿子,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带着挣扎,宿醉与寒风搭配,灵魂像是悬浮在空中,冷冷看着身体,还有被热油煎熬的心。
这番话是例行通知,并非商量的语气。吴不克知道他打定的主意向来是轻易不会改变。林静年说罢回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两套衣服就开着车走了。
吴不克看着车屁股的尾气,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希望大爸爸能早日恢复平静。
游希初在群里发照片,他家里包山,漫山苍翠,枝条挂果,别有一种韵味。他自己则是骑着马转山放羊,全程直播,惹的工作室的人嗷嗷的叫:“游大大,寄点脐橙来吧!”
“看看这果子,一看就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