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几方人来试探。正在那觥筹交错,琵琶半掩,什么协议都没达成,就被人当众压走。
“老领导”是这个系统的创立者,最早一任北京站长。也是安思和梁元当年的老师,安思一直留在这个系统里,能叫一声老领导。梁元改投某局阵营,只能叫一声老头子。
禁闭室他们年轻的时候都关过,什么都没有,四面墙,每天二十四小时没人跟你说话,呆久了感觉房顶都要掉下来把人压死。
对安思而言最受不了的是不能洗澡,不能剃须。老领导关了他七天,然后把他提出来审,想对付谁,手上有哪些能用的东西,说完给他半小时,让他把自己打理干净,换上衣服,直接塞到一个封闭学习班,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学习。
一队专家对他带回来的图纸资料进行分析,列席的有中科院院士,也有军方的人,安思混迹其中,当然不会有人非要来介绍一句“这就是把资料带回来的情报人员”。
他根本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都从磁盘里把资料拷出来了,讨论的时候还非要磁盘在场?所以把他塞进这场旷日持久的研究,纯粹是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系。
安思就接受了两个月科研熏陶,学者们济济一堂,每个人面前一个名牌,无论年纪资历,站起来发言前先介绍一下自己的研究方向。
安思略一观察各位专家发言时听众聆听的状态,便看出引领意见的是哪两位。难得这两位讲起话来客客气气,老的那位说,“小陈的话给我们很大启发,我也稍微说说。”年轻的那位说,“李老说得很是,我再补充两句。”
对高精尖科技,安思一开始只能听懂十分一二,闲暇时间找论文补课,等到两个月过去,竟能把讨论内容听个四五成明白,理论知识水平突飞猛进。
他天生一副智珠在握,淡定自若的样子,每日列席听讲,不说话只是微笑,对研究者的兴趣比对话题浓。许多学者都暗暗猜测他是某部某些项目的负责人之一,甚至有人打听他主管的是哪个方向的研究,还缺不缺人。
梁元斜他一眼,“你就没一点收获?”
安思看天花板,“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中科院福利不错,都在聊入冬就去海南。我也考虑买套房。”
梁元翻个白眼,安思一笑,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张绿色旧版的贰圆纸币,还给梁元。
他能这么坐得住,就是因为在封闭的第一个月月尾,有人透过重重封闭,让这张纸币出现。
这是很多年前梁元的代号,出现只有一个理由:他要找的某个人找到了,还活着。
梁元接过纸币,哂笑,“这小子命是硬,那岛居然不是西班牙军方炸的,是他引爆了岛上的军械库。那边不能照实说‘我们培养出的军火贩子大本营被人炸了’,只能军方顶锅。我倒真开始欣赏他,抱个救生艇橡皮筏就敢出海,还敢向DGSE搜救机求救。被那边扣着折腾了一个月还能逃,高空跳伞,顺便给人留了个美军留言,受美国大片影响够深的。”
他摸出手机,手指轻点,安思收到,是一份协和医院病历。
他从开始看到末尾,软组织损失,开放性骨折,感染,那么多条——没有停下,只在看见“手指肌腱损伤”时想到,狙击一定受影响。那么出色的狙击,不必观察手,不必试射,不必风速仪……一击毙命,也许成为绝响了。
梁元咬着烟打量他,兴高采烈,“哟,心疼啦?”
第十八章 、尘埃落定(下)
全封闭环境只传得进一张纸币,安思只知道宗隐没有死,但在今晚之前,都不知伤情。
他做过一些梦,梦见各种各样肢体残缺的宗隐,但梦醒之后能吃能睡,作息规律,两个月下来难得的长了一两斤。
这时把那份越权得到的病例从手机里删除——反正已经印在脑内——轻轻说,“活着就好。”
还活着就足够好。
梁元看着他的神情动作,脸上漾起意味深长的笑,“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拼命复健,预计愈后好得医生都想不通。下周隔离审查结束出报告,身体素质没问题。”
被另一个国家的间谍机构扣押过,没人能确定他是真的逃回来,还是已经变节,变成双面间谍,或是还适不适合继续干这行,回来自然面临持久的审核期,审核忠诚度和身体以及心理素质。
梁元等了一会儿,不见安思接话,惋惜地抖抖烟灰,“这小子送到协和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有没有平安回来。你居然不托我对他手下留情,放放水。”
安思说,“我相信他。”
梁元愉快地摇头,“忘了告诉你,我让人告诉他你一直没回来。——没办法,我性格恶劣,自己不被爱,就喜欢满世界拆散有情人。你说他每天以为你死了,在这种压力下,通不通得过心理评估?”
那一瞬间,安思动作停下,就像风突然静住,空气突然不流动。他看梁元一眼,克制刀刀见血的锋利。
“我说过,我相信他。”
他语气与往常没有区别,梁元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