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从盛思奕身边逃离时,已有孕在身八个月。
她的肚子高高地隆起,像紧绷的鼓;躺下,坐着,站着都是同样不舒服,唯一感到从压力和沉重中解脱出来的时候是完全沉浸在浴缸之中。
舒怡很清楚生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场战役不可能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完成,她只能回国,回Z市或者C市
但自从舒怡确诊渐冻症后,盛思奕用种种深情的举动,赢得了吴慧对他的改观,舒怡要是贸然回Z市,吴慧必然会劝阻她,把她重新送回盛思奕的身边;而C市也不是好选择,因为认识舒怡的人太多,还有孩子的生父就在舒怡纠结不定的时候,她遇到了路扬。
当时的路扬 碰巧在英国休假。
尽管当初自从电影投资事件后,舒怡就看出来了路扬对她感情并不单纯,但大着肚子的她实在太需要协助了,于是当路扬主动提出帮忙后,她接受了。
路扬带舒怡去加州的Golden Door水疗中心。
那是旧金山一带著名的疗愈圣地和度假酒店,木制的人行道一路通入像是日本古老旅馆般的宁静花园庭院;酒店40间客房一律直面精巧的庭院和周围的秀美风光;环境优美自不必说,水疗中心还配备着顶尖诊所
舒怡于是安心地接受了路扬的安排。
入住,体检,舒怡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她严格按照医生的饮食和运动方案在在水疗中心养胎两个月后,准时在预产期当日迎来了孩子的降生。
生孩子的过程很痛苦:剧烈的疼痛,嘶哑的喊叫,机械地用力舒怡用了两个小时总算生下一个男孩。
小小的孩子脸蛋皱巴巴的,毛发湿漉漉,闭着眼睛像只小老鼠,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舒怡只抱了一会儿就将孩子递给路扬:路扬,你再帮我个忙吧,帮我给孩子找个合适的家庭收养他吧。
阿姨,你真的决定了?路扬。
嗯。舒怡点头,没再说多余的话。
自从当初她在机场晕倒,路扬就得知她患上渐冻症的事,看她坚决,最终开口道:好,我帮你。
路扬就这么答应了。
他开始帮舒怡物色收养孩子的家庭,但却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
从水疗中心出来,孩子一天天褪去水肿,皱巴巴的小脸变得又白又圆,一双眼睛更生得格外澄澈明亮,每当他用小手攒紧舒怡的手指时,舒怡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要化了一般。
不能再拖下来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舒怡惶恐于自己内心日渐升起的不舍,不住催促着路扬,却在一次无意间偷听到他和盛思奕的通话。
舒怡这才知道,原来疗养院的一切:风景如画山景房,科学饮食配餐、产前锻炼;顶级的医疗团队全都是盛思奕到安排。
她决心从他身边逃离,他怕刺激倒临盆在即她,于是找来了路扬,陪她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而路扬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收养人,根本就是合伙在骗他。
舒怡看着商涵予。
当初她接受商泽的合同,甚至商霆的橄榄枝时,他也是那样看着她,将愤怒、恼恨压在眼底,执意地要一个答案仿佛只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可以既往不咎。
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深到难以割舍还是只是求而不得的偏执臆想,鉴于她对他做的种种,他都值得一个答案。
但她实在不想她的生活再次受到他人的安排;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盛思奕。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为什么假死,为什么嫁给盛思奕?舒怡转过身,对上商涵予的目光,我要是不肯说呢?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你是要通知盛思奕还是告诉商泽?她问。
不管通知盛思奕还是告诉商泽,这两个选择对商涵予来说,都不算有利: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商涵予之所以以此要挟,是认定舒怡必然有顾忌;可舒怡要实在不顾忌呢
商涵予盯着舒怡,嘴角不由抿紧。
商涵予,不管当初我做什么,决定本身同你毫无关系。舒怡对上他冷峻的目光,与其纠结真相,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商涵予疑惑地开口。
嗯。舒怡点头,听说加的夫基地项目已经是第二次被董事会否决了。
商涵予这些年在生意的事虽长进不少,与商泽相比,依旧欠不少火候。
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依旧牢牢掌握在商泽手里,最近商涵予竭力推进的一个国外的项目更是受到商泽的带头的阻挠。
我知道商泽准备怎么发难。舒怡转身抓着栏杆,目光低垂,凝视着海面,不如我告诉你商泽的计划,而你把你查到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如何?
晚风吹来,甲板上温度变得有些过于凉爽。
商涵予迎着凉风,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女人心软,也是在这般黄昏中。
那时舒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