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还有一连串的问题。
这些年近距离接触刑事案件,看惯了各种社会毒打,余白一直觉得小孩尽早接受性教育是非常必要的,但真到了实操阶段却还是有点尴尬。
她于是故作淡定地给唐纳德描述了一下从精子到小孩的过程。
唐纳德好像是懂了,说:“我们班谁谁和谁谁谁家都有小孩了,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啊?”
余白被问得措手不及,回答也简单粗暴:“你不就是我们家的小孩么?还要什么小孩?”
好像也对哦。唐纳德被问住了,若有所思地玩儿去了。
余白窃喜,心想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地狱难度级别的婴儿期过去之后,唐纳德反倒长成了一个特别好养的孩子。
首先是体质不错。三年的病例本上只有两次外伤记录,玩儿到胳膊脱臼和摔倒撞到头,感冒发烧全靠自愈,非常的汉子。
其次便是讲道理。唐纳德开口早,自打会说话之后,就像电脑裸机加装了操作系统,人机互动一下子变得友好了许多。
余白跟唐宁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当爹妈,没有经验,全部照书养。而书上有些教育孩子的办法,她自己看了都将信将疑,觉得这能有用吗?可用在唐纳德身上,偏偏还真见了效,简直就像出厂附带了一本说明书一样。
比如心爱的玩具突然坏了,或者计划出去玩却下起了雨,他失望透顶,气急败坏地哭闹。
余白照着书上说的描述感受,换位思考,提供陪伴,坐在他身边说:“我知道你现在又生气又难过,你要是想哭就哭一会儿,妈妈陪着你。”
唐纳德便会趴在她怀里哭一会儿,和她说上一大堆话,然后慢慢平静下来,甚至自己开导自己。
每当那种时刻,余白都特别有成就感,一扫婴儿期的挫败,自觉已经走上了好母亲的康庄大道。而且,她还经常能在唐寻身上看到唐宁的影子,妥妥的 DNA 复制,仿佛围观了他的幼儿期,可爱到无可救药。
但是,上了幼儿园的唐寻似乎又自动更新了一个版本,界面跟从前有些不同了。
就像这一天,到了晚上洗漱的时候,他又想起生孩子的话题,解释道:“我说的小孩,是比我小的那种。”
“那种很吵的,还需要人照顾。”余白提出反面意见。
唐纳德却不在乎,说:“我可以照顾他,他也可以跟我一起玩啊。”
余白又简单粗暴起来,很想说:养你一个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所幸唐宁在外面听见了,插嘴叫了一声:“纳德……”
“啊?”唐寻刷着牙探出个头。
“要不咱们养条狗吧?”唐宁提议,“你可以照顾它,它也可以跟你一起玩。”
余白噎了一下,心说这算是什么转折?
唐寻却是眼睛亮起来,说:“我要白色的,这么大的那种,我在楼下看到人家遛过的……”
余白没想到这孩子就这样被说服了。
等到给讲了睡前故事,熄了灯,关上门,她才对唐宁说:“你知不知道我怕狗?”
“你余家村出来的你怕狗?”唐宁还真没想到。
“余家村出来的怎么了?”余白反问,“我小时候老是被狗追,怕狗都不行啊?”
“那要不把你们家那只猫抱来?”唐宁又提议。只要唐寻想要,屠珍珍肯定立马把猫洗得干干净净,让余永传加急送到。
余白更加反对,说:“人家在乡下过得不要太逍遥,你把它抱来养在十二楼的公寓里,信不信它跟你拼命?”
唐宁回想了一下黑猫阴鸷的眼神,觉得还真是。
但这一番关于宠物的争论终究还是白费了,第二天一早,唐纳德跑到他们的卧室里,郑重通宣布,他还是觉得小孩比较好,因为小孩会说话,狗不会说话。他想要个会说话的。
余白只得推搪,说再议再议,心里却在想,孩子大起来,队伍不好带了。
那句俗话的确有道理,有了孩子之后,便会觉得时光飞逝。而她在过去的三年里,除了看着唐纳德一点点长大,也是一个个案子串起来的。
立木两周年聚餐之后不久,林旭辉一案终于有了结果。
从经侦到检察院,调查历时一年多。一审开庭,判了他内幕交易和操纵股市罪成立,有期徒刑十一年。上诉二审,减到九年。
至此,尘埃落定,林董终于可以进去数日子了。两次庭审过程都是公开的,被告人席位上的林旭辉看起来甚至还比从前气色还好了几分,白了,胖了,连黑眼圈都减退了许多,想来里面日子不需要他再那么争分夺秒地运用时间管理术了。
而后,便是“初见”被侵犯商业秘密案。
邵杰的行为被认定为给商业秘密权利人造成了特别严重的后果,一审判了五年。同案“乎遇”的几位高管也因为损害商业信誉罪顶格判了两年。投资人两罪并罚,一共进去七年。几个人都提起了上诉,但二审还是维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