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耳的少年扑走青年手中的淌着血的生鹿肉,衔到了囚牢的最角落里才松懈下来,埋头撕咬,他浅褐色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细腻流畅的光泽,伤痕是他曾藏匿于丛林的见证,伴随着他一次次利落凶猛的捕杀。
他似乎并不以赤裸着身体爬行为耻,少了那些布料的阻碍反而像是少了很多束缚。
“为什么不把他关在我的牧场里?”
青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小狼崽子在骨头上磨牙的样子,随口问道。
“这……它恐怕会把您的小羊们都咬伤。”
一旁的守卫苦笑着说:“每天的喂食和放风已经让几个兄弟受伤了,这小畜生牙齿尖得很,喂都喂不熟。”
青年注意到了守卫用的是“它”而不是“他”。他吹了声口哨示意那少年看向他手中的最后一块肉,笑道:“那不是挺有意思的吗?看着这小东西咬断小羊们的喉咙,听他们一个个哀嚎……”
魔王的生活太乏味,从上次深渊的争夺之战以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因纷争而起的血了。
守卫不敢再答话,屏息在一旁候着,猜测着王是否真的要将这想法付诸实践。
“好了,开个玩笑。”青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有时候,你要相信你们的王有着足够的仁慈和理性。”
青年把手中的肉块在笼子外晃了晃,示意笼中的小狼崽子:“想要?”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吼声,这是野兽朝他的敌人发出威胁的方式。
他还没有吃饱,嗜血和果腹的天性让他本能地向青年的身边爬,但那一夜族人和狼群被屠戮驱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警惕地瞪着蹲下来同他对视的青年,焦躁地在原地甩着尾巴。
“过来。”青年的语气是柔和的,却又是不容抗拒的。少年知道如果不听话会挨打,他和族人们很少到德洛萨城中去,城里的居民看不上他们这些半人半兽的怪物。他知道拥有人类外表的东西都是狡猾的坏家伙,他们时常会抓捕落单的小狼关在笼子里作为马戏团的笑料。
现在他不仅无力报仇,还像那些玩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欣赏,这一切都使他茫然无措。他还是只不会独自捕猎的小狼,陌生的环境毕竟让他恐惧。
最终,他还是看着那青年手中滴落的鲜血,不由自主地爬了过去。
他仰头咬上青年手中的食物,生肉的腥味刺激着他嗜血的本能。青年的手腕下流淌的有温度的血在热切地呼唤他,他舌尖感受着那汩汩涌动的脉搏,再对上那青年带着讽刺的笑意,终于没能忍住,咬上了仇敌的手腕。
青年轻轻啧了一声,便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少年被打得跌倒在一旁,半张脸都发麻,再坐起身时头脑发晕。
“过来。”青年仍笑着向他伸手,只是语气里的温度却低了很多。
野兽有着对强者的本能畏惧,他肆意地咬伤看守他的守卫,却在这青年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想要逃离开却又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只能一步步再次爬向他。
“舔。”
手指探入他温热的口腔,青年慢慢地摸索着他的小尖牙,把手指上残留的血迹在他口中擦拭干净。青年把伤口暴露给他,他却不敢再用牙齿触碰,只用温软嫣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血痕,慢慢地把那血液都舔舐完了才敢抬起头来。
青年抚摸着他的头颅,把柔软的狼耳捏在手心把玩,语气里颇有一丝愉悦的宠溺在其中:“我知道你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狼因为自己的屈服而沮丧,不愿意搭理他,甩起尾巴想要逃离,却还是被青年扯着颈圈拽了回来。
青年的手苍白却有力,钳着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脸憋得通红,在青年手中挣扎着,却连一丝一毫都难以撼动,直到他的视线里漫上黑雾,耳边嗡鸣作响,青年才终于恩赐般松开了他。
他站起身来看着那小狼崽子蜷成一团不住地咳嗽,接过一旁仆从递来的手帕擦干净了手,这才慢慢地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小狼在窒息中懂得了青年的问题必须回答,他呜咽着躲到角落里,用他稚嫩又嘶哑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埃德蒙。”
“我……我,叫,埃德蒙。”
他并不经常说话,回答时咬字是一顿一顿的,对他而言狼的嚎叫声更能表达情绪。
但这青年却用血液,饥饿和疼痛,教育他为人的方式。
他在斯廷法利斯湖学会的第一个词是,主人。
他的主人第二次来看他时是春末,他恹恹地趴在草地上,连扑蝴蝶的兴趣都没有。
“这小畜生发情期到了。”他听到那个守卫这么说。
他并不懂得发情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一见到主人就想往他身上扑,两腿之间的器官又涨又热,还隐隐的发痛,急得他只想让主人摸一摸。
可青年却一脚把他踹开了,语气里带着揶揄的笑意:“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你的小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