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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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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江倒海一般袭来。

    生理和心理都备受折磨。

    章纪杉待了一周多,往家里买了些新家具,婴儿床,代步车,凡是能想到的童真物件他都买了,还在客厅铺了层海绵地毯,图案可爱得让人心软,在卧室里放了几盆助眠的植株,让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远点,避免有辐射。

    章纪杉絮絮叨叨说了大半晌育儿经验的皮毛,最后抱住成茜,茜茜,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们就结婚。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叹息。

    成茜咬着腮,没有回答他,垂着手,没有回抱他。

    3.「残缺」

    两天后,她独自去了妇产科医院,明亮的白炽灯在墙上投下微蓝的光晕,手里的b超单子很单薄,却把心压得很沉重。

    那个小小的胚胎已经成了人形,蜷缩着,指尖顺着灰白的脑部移到弯如月牙的脊背处,小小的双臂和双腿都弓着,整个轮廓像颗圆润的小黄豆。

    在她身体内安睡了三个多月,刚萌芽,便要被扼杀。

    长椅上还坐着其他女人,都和她一样,面色憔悴,双瞳里满是空虚和怅惘,与不远处待产室外站着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悲喜,生死,每日都在上演,共鸣也就变得短暂,变得廉价。

    成茜,清宫手术是吗?护士拿着单子过来核对,冷淡的眼神扫过她,局部麻醉其实也挺痛的,要不要换成全麻?

    不用。

    长痛不如短痛,最好永远记住。

    手术过程不太容易,三个月大的胚胎在子宫壁上留下了大量的残渣,用刮勺清理出一部分后,医生换了宫腔吸引器反复清洗。

    痛觉将时间无限延长,小腹之下一片狼籍,成茜闭着眼咬牙,眼皮上是炽烈的灯光,照得视野猩红,口腔内满是铁锈的气息,机器细密的轰鸣声钻进耳膜里,像翻涌的巨浪,滚烫的潮水从她眼角流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成了空白。

    好了。

    护士扶着成茜下床坐到轮椅上,离开科室前她看到那个灌满血水的吸瓶,微小的红色泡沫在灯光下散发着瑰丽的光,一颗一颗,沸腾着破碎,声音好似断断续续的哭泣。

    回到病房后,她躺了很久,挣扎着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盆,上面贴了她的名字,里面那滩模糊不清的血肉是她的孩子。

    她不觉得可怕,不觉得恶心,身心都没了力气,因为她的灵魂已经残缺到失去痛觉。

    没了孩子以后,章纪杉也没了挽留她的借口,这段感情也走到了尽头。

    至少,当时她以为是这样的,她不爱他了,对于章纪杉,她讳莫如深,一个字都不想提起。

    不料,刻意忽视的人,反而成了她的午夜梦回。

    因为工作的缘故两人又阴差阳错的重逢,章纪杉已然事业有成,钱闲充裕,同她道歉,同她忏悔,说自己当年太不成熟,伤她太深,说这就是我想给你的未来,你还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成茜看着他真诚的双眼,空洞已久的心灵似乎涌入了新生的水流,她想,错误的题目未必不会产生正确的结果,尘埃落定也不一定是最终结局,所以答应了他的求婚。

    成茜和章纪杉都宽慰自己,爱情本就不是至善至美的,痛苦过去以后,肯定会有幸福。

    可惜,破镜能重圆,破裂的感情终究有缝隙,经不起风雨。

    4·「回归」

    茜茜,该你坐庄扔骰子哦。

    有人笑着唤她,声气尖细,将成茜和往日的回忆割裂开来。

    来了。

    她扔掉残烟,回到座位后,辨认了一下刚才在她身后说坏话的女人,朝她们露出浅笑,刚才那几局输得太难看了,这局干脆赌个大的,也好让我输个心服口服,怎么样?

    桌上的三人面色微变,回想起刚才成茜那毫无章法的牌风,安心了几分,好啊。

    牌局重开,成茜先前故意藏拙,将三人出牌的风格探得一清二楚,她本就是沉稳的性子,一直隐忍到终局,打出了出漂亮的清一色,赢得彻底。

    离开会所前,她望着转账记录,笑容依旧优雅。

    成茜,前面几局你是故意让子,输给我们的吧。

    对,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强势,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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