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孙姝予对于眼前这人的过去一知半解,也仅仅是来自钟婉的只言片语,和阿遇神志不清时的抱怨,然而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孙姝予看出钟于的忙碌,知道接自己产检的时间是他百忙之中挤出来的,便体贴道,“先送我去医院吧,你好像很忙。”
钟于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孙姝予。
他忙,他当然忙,还都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钟于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一次崩在姚平手里,一次崩在孙姝予手里,两人轮番讨债,变着法子折腾他。
他的股票存款都拿来买了孙姝予那套房子,现在是个要还房贷的穷光蛋,只能继续屈居在于雅正的公司,如今眼下倒是有个机会,公司扩展业务,在分部成立市场部作为试点,钟于想抓住这个机会,跳槽到分部去,他虽对于雅正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可也不是太想在他手下做事。
听说分部的领导是个草包,那天在孙姝予家楼下见到了,确实不怎么精明,欲望和不满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就是孙姝予是个麻烦。
跟孙姝予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自在,不是怕对方不自在,是他不自在。
当事人还不明白钟于为什么突然这样盯着他,只觉得脊背一凉,心想他又哪里惹钟于不痛快了。
二人各怀心思,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到了医院又是主任亲自来接,想必是钟婉交代过,做检查时是主任亲自操作,连场都清了,做到一半的时候钟于被打电话喊回公司,是孙姝予自己回的家。
这一消失,又是连着一个礼拜。
钟于总是神出鬼没。
这一个礼拜里孙姝予也没闲着,面对张文星有意无意地撩拨严防死守,不知是否是钟于的话给了他勇气,在面对同事的好意时,他也会试着接受,借此当做坦然处理人际关系的契机。
其实别人未必会对他戴有色眼镜或是生出好奇,反倒是他先一步的自卑懦弱引起别人的注意,觉得“孙姝予这人好像有点奇怪啊。”
以前同事们对他的印象是“一个别扭的老实人”,现在的印象则是“一个人腼腆温柔的老实人”。
他像是一只小心翼翼把触角探出壳的蜗牛,缓慢地移动出冠以生存的阴暗潮湿角落。
孙姝予没敢在公司多留,怕被张文星抓到,一下班就匆匆溜回家,然而还没出电梯,就听见有人在他家门口哭嚎。
只见姚平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面壁似的在他对面邻居家门口挠门,嚎道,“我我,我错了,钟遇!你你,你开门啊,你,再再不开门,我喊你,阿遇了啊!”
第六十三章
孙姝予本不想多事,不知该用什么身份跟钟于曾经的未婚妻说话,虽那天听他简单提了一句二人没有感情基础,可毕竟也是有过婚约的人。
然而他的教养和骨子里的道德感,不允许他对这样一位处于弱势的女性袖手旁观,纠结半天,还是出声提醒,“那个,钟于不住这里啊,这家好像没人住。”
姚平哭声一停,回头看向孙姝予。
二人面面相觑,姚平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缝,孙姝予委婉道,“可不可以让一下啊,你站在我家门口我进不去。”
姚平往旁边挪,孙姝予对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开自己家的门,没想到姚平还在后面傻乎乎地跟着,要跟他进去,孙姝予满脸尴尬,细声细气地提醒,“有事吗?”
姚平哭得打嗝,又低头看了一遍手机上钟婉发给他的钟于的住址,没错啊!那应该是门牌号写错了。
“我,我我找钟遇,啊不是,钟于,他,还没下班吗?”
孙姝予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啊,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言下之意就是,钟于在哪他也不知道,不要再跟着他了。他抬脚往屋里走,姚平跟上,祈求道,“那,那我等等他,好不好啊,他他不接我电话,都,一个礼拜了。”
孙姝予无奈妥协,把姚平放进来,却把大门打开,怕姚平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男性家里看到大门紧闭时会紧张害怕。
二人各说各话,却还奇异地搭上了线,孙姝予以为姚平没地方去,等着钟于来接她,姚平以为钟于在和孙姝予同居,钟婉把俩人邻居的门牌号错发给她,蹲在孙姝予这就能蹲到钟于。
孙姝予给钟于发短信,让他过来接姚平。
姚平哭着问,“钟钟钟于是不是,最近,很很火大。”
孙姝予心说他也不知道啊,他也一个礼拜没有见到钟于了,姚平说话本就结巴,不知担惊受怕着站在走廊里嚎了多久,现在说话更是一抽一抽的,孙姝予见状,体贴道,“你打字也可以的,打字会自在一点吗?”
姚平感激地点头,二人靠着手机打字,效率极慢地沟通起来龙去脉。
孙姝予这才知道,原来那天钟于来给他送叶酸,吃完饭被钟婉急匆匆叫走,正是因为姚平的妈妈知道了两人解除婚约的事情。
姚平不知道钟于的退出意味着什么,只是被她妈的狂风暴雨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