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月初十,皇家秋猎。
照旧是仪典盛大。此次围猎是太子殿下亲自操持,选址靠近锦州卫,护卫猎场和陛下安危的重则,便落在了赤北军身上。
陛下大帐中,傅贵人娇滴滴地在与皇帝说笑,一旁的皇后端庄典雅地饮着茶,仿佛根本看不见那些狐媚手段。
萧澜坐在角落之中,看着皇后身后的侍卫,挑了挑眉。
短短三年,当初漫山遍野追着猎物跑,却一个都捕不到的富家公子们如今竟也长成了捕猎好手。事事热闹,只是少了曾经那个明目张胆玩赖,回回总要争第一的纨绔嫡女。
白日里开猎庆典,夜里又是篝火酒宴,陛下有傅贵人陪着龙心大悦,直至后半夜才入帐就寝。
萧澜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帐中,前脚刚进来,后脚便有一道高大的黑影闪了进来。
她解衣裳的手立马顿住,萧戎也没想到她正要脱衣裳,两人相视无言,最终还是萧澜先回过神来:“都妥当了?”
“嗯。”他走了过来,继续道:“你换你的,我不看。”
“我看你是好久没挨巴掌了。”萧澜白了他一眼,“秋猎第一日部署最多,赤北军的弟兄们应该都没好好休息吧?”
“听说是你的命令,他们兴奋得很。”
萧澜一挺胸脯,“那当然了,若非小时候偷懒不想学武,如今说不准就是驰骋疆场的女将军,带着赤北军的弟兄们大杀四方!”
萧戎捏她脸蛋,“天冷要闹脾气,天热又要生病,不吃生食不饮冷水,沐浴要熏香花瓣,搞不好伺候女将军才是真正的战场。”
她美眸一瞪,一把拍开他的手:“敢取笑姐姐?”
那样子好看极了,萧戎没忍住,俯身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啵”的一声,整个帐子都能听见。
萧澜先是一愣,紧接着帐内就响起一声闷哼,萧戎低头看了眼靴子,上面赫然是一个重重的鞋印。
萧澜看都不看他,朝着桌上的糕点扬了扬下巴:“嘴是用来吃东西的,没事别乱用!喏,这些都吃掉再去巡夜。”
萧戎立刻唇角勾起,“好。”
帐内溢着糕点的香气,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娇呵和男子的低语。
而帐外不远处的高地,气氛却有些冰冷。
承吉看着自家主子面色不佳,又看看了那小账。一个多时辰了,赤北军那位新任副帅还未出来。
“殿下,”他小心地开口,“要不,奴才寻个由头,去将人叫出来?”
谢凛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虽是亲姐弟,但如此不避嫌地深夜待在一起,想来也是不妥的……”
“不必。”谢凛打断承吉,“他不是那么好拿捏使唤的人,无需为着寻常小事惹他不快,反而耽误正事。”
临近幕白,山中忽然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
萧澜支着下巴正昏昏欲睡,听见声音立马睡意全无。声音愈来愈大,她不禁问道:“怎么这么大动静?”
萧戎挑眉:“你不是说动静越大越好?”
萧澜一噎,她没想过会这么大,满山的火光和吆喝,搞得像是大军出征振奋士气一样。
“我先过去。”他起身。
萧澜点点头。
她将自己的发髻弄乱了些,佯装一副忽然被吵醒后急忙走出来的样子。
皇帝大帐前,灯火通明,围着重重军将。
她走过去,看见皇后正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
刚走近皇后身边,便听见皇帝的怒骂。
“混账!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竟敢,竟敢!”他气急,猛地从禁军统领陈蒙的剑鞘中抽出利剑,砍向了满脸苍白泪水的傅贵人。
“父皇!”
“凛儿!”
谁都未曾想谢凛会忽然挡在傅贵人面前,皇帝的剑锋只差须臾便砍在谢凛身上,惊得皇后大叫出声。
“太子这是作何!莫不成你还同情这贱人!”
谢凛跪地:“父皇,私通之事罪不可恕,但还请陛下念及贵人怀有身孕,不要伤了父皇的亲骨肉!”
梁帝一怔,眸中闪过异色。
“陛下!”皇后上前,跪在了他的脚边,“归根到底是臣妾用人不察,这侍卫进宫将近两月都未查出端倪!竟,竟还任由他宴饮出行护卫后宫娘娘!请陛下治罪!”
皇后这番话,着实提醒了皇帝。两人若是早就私通在一起,那么傅贵人腹中之子……
匆忙赶来的傅家父子看见那侍卫的脸,不由怔住。
皇帝瞧出端倪:“怎么,你们二人认识此人?”
傅植最先反应过来,“不!不认识!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纠缠贵人,当立刻处死!”
说时迟那时快,傅衡顾不得其他,拔剑砍向那名侍卫,誓要他当场毙命。
“哥哥不要!”傅贞儿哭着喊他,却拦不住傅衡极快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