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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告诉我们了。”一个因为偷东西总是光顾警局的惯犯回答。
小望警官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自己的上司打了个电话。她简单汇报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接着说:“老师,我怀疑我们碰上了一个纵火犯。”
阿葵听到其他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除了消遣,还听到了担心。谁都知道他们这一行是高危行业,他们也是社会中的高危人群。虽然这几起杀人事件中还看不出这位连环杀手有憎恨娼妓的想法,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杀害娼妓呢?如果要满足自己的杀人欲望,那么娼妓、吸毒者和流浪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份低微,死了也不一定能够受到重视,更是因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命很贱,如果穷人的命在富人面前只是随便就可以扔掉,那么他们这些人则是似乎生来就该死。似乎所有人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认为,他们是因为生下来身体里就有着娼妓的基因所以才做了娼妓,而这种基因即使被消灭了也没什么不好。没有了他们,社会会变得更加干净,世界也将逐渐恢复到过去的美好。可是阿葵却记得有一次在一堵破烂的墙上看见了一句不知道谁写下的话:最虔诚地信仰上帝的人是娼妓,而魔鬼从来不相信地狱!
转过下一个街角,他看到了一辆消防车大声地呼啸而过。再一仔细看,消防车正是驶往他公寓的方向。耳边突然传来逐渐清晰起来的人声,是很多人在大声吵闹,其中也夹杂着某种巨大很重的声音。喷水枪。有哪里着火了。阿葵想着,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只是脚步还没有停,继续向前走。
“怎么告诉你们的?”
这时,一位警官突然走过来,询问他们:“你们所有人都跑出来了吗?”一位抽着烟还算冷静的妓女回答她:“差不多吧,也说不定还有其他倒霉蛋没跑出来。”警官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成了一个马尾,看上去严肃却不凶狠。她负责这片区域很久了,此刻站在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她。她知道这里住着的都是最底层的人,因此平时也不会太难为他们,更多只是严厉的训戒。她被附近的居民称为“小望警官”。
“对呀!真是玄了,要不然我们全都要烧死在里面的啊!”
小望警官眉头紧锁,又问道:“是在火烧起来之前就有人喊‘着火了’吗?”
“是谁喊的?”
阿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好在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烧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眼下不知道要去哪里度过今晚。回到酒吧求老板收留他一晚上吗?那样恐怕他又要继续工作。他今晚真的很累了,只想躺下来休息。他这么想着,转身离开了那里,朝着路边的一个小巷里走去。
“我听到一个人大喊‘着火了’。”
“为什么消防车来之前你们就全都跑出来了?”小望警官微微皱起眉头,她知道火灾的消息赶来也不过用了七分钟,消防车更是三分钟就赶到了第一辆,刚才来的是第二辆。可是当她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几乎公寓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站在楼下,很多人脸上都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被被烟熏过的痕迹。再一问消防员,原来在他们来的时候,人们已经站在楼下看着火渐渐吞没整栋楼。这实在是很奇怪。
“不知道,反正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条巷子很深,好像总也走不到尽头似的。阿葵觉得自己已经沿着这条路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见到出口的灯光。他停在拐角前,再走入灯光之前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在担心今夜的去处,以及今后要住在哪里。这个问题有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在这种生活里待久了,便也变得不对任何事上心,哪怕这件事和他自己的存亡息息相关。他和贫民窟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未来
阿葵的确见到过非常多有信仰的娼妓,即使嘴上说着不信,也总是时不时地就提起上帝。阿葵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一个妓女究竟要如何忍受每个夜晚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妓女回答他:“祈祷吧,孩子。除了祈祷我们毫无办法。上帝会原谅我们。”可他并没有学会祈祷,却也顽强地适应了下来。他无法高尚地保持信仰、心怀希望,他只是放弃了生活,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反而一切都变得容易忍受了起来。他的业绩变好了,得到了客人们的夸奖,他们说他像是一朵百合花,只不过早就被揉烂了,说完他们便哈哈大笑。阿葵也跟着笑起来。被揉烂了的百合花。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比喻他,即使那是一种不难看出来的贬低。原来那些在书本中通常象征着美好和希望的花朵也可以用来糟蹋一个人的尊严,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比喻究竟是糟蹋了他,还是糟蹋了百合花。他不想让自己使百合花变得低俗、粗鄙。
着火的果然是他住的公寓。住在里面的居民虽然总是咒骂“这种狗也不愿意住的地方趁早一把火烧了的好”,可如今看着整栋房子被包裹在黑烟和火焰中,许多人还是叹起气来。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去找新的住处,住在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地方给他们这些社会边缘人物居住呢?他们非常有可能直接变成流浪汉,不得不睡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