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仿佛被撕碎又强行捏在一起的剧痛唤醒了尹重,他在黑暗中动了动,费尽全部力气才勉强挪动一根手指,喉中不由挤出微弱的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灵力……察觉灵宫一阵亏空,往日雄浑的真气荡然无存,周身经脉也细软脆弱如凡人,尹重心中大骇。
他不是……在闭关么……尹重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半天才想起神智清醒时的最后一段记忆,是他嘱托了手底下的魔傀守好洞府,就去领悟近日所得心法了。可现在这般状况,莫非在修炼中出了什么差错?
念及此,尹重滞涩的思绪清明许多,好似千斤重的眼皮刚吃力地睁开一条缝,一只手就覆了上来。
“慢点,当心伤着眼睛。”
谢琉吟?尹重浑身一僵,俨然没料到身边还有旁人,而他竟毫无察觉。
“师尊,你睡得好久,实在让我担心。”听着熟悉的声音,关乎对方是谁的质问便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教养谢琉吟多年,自然分辨得出这声音来自视若亲信的徒弟,可是谢琉吟应当不在魔界才对,如今怎会回到自己身边?
还有他的嗓音……尹重何其敏锐,很快察觉出了点不对劲:谢琉吟今年才十六岁,尚未褪去沙哑微尖的少年音,如今在耳边的低语却较以往更深沉浑厚,竟与成年男子无异了!
“我……”尹重皱着眉,刚要开口,喉咙刀割般的灼痛就迫使他顿了顿。
谢琉吟果然是个贴心的,指腹在他干裂的唇面上按了按,示意他别再说话,只听得一阵衣物摩擦声远去,片刻后,一只手轻轻托起尹重的后颈,似乎是准备亲自给他喂水。
救命的甘霖就在嘴边,尹重顾不得在谢琉吟跟前保持师长的尊严,张嘴便去迎。然而碰在他唇上的不是预想中的瓷杯,而是温软的触感。
谢琉吟这大不敬的小混账不知在发什么疯,竟在他愣神时,哺了几口水过来,清流进他微张的嘴唇里,喉间灼痛瞬间消散大半,一股清爽舒畅之意油然而生。尹重本该在第一时间推开谢琉吟,但令人发疯的渴意使他全然忘了礼义廉耻,本能贴紧了对方的嘴唇,大口吞咽余下的清水。
早知他会耐不住口渴的折磨,谢琉吟趁机占足了便宜,有意将卷了水的舌头往里收,诱引尹重往更深处探,然后锁住他的舌尖好一番纠缠,搅得二人口中津液“啧啧”作响,多余的清水则顺着来不及闭合的嘴角滚落下去。
“嗯……”与那条狡猾的舌头较劲半天,迟钝如尹重也终于发觉了不对,扭头拼命挣扎起来。
好不容易找回几分力气,尹重挣脱开那人的禁锢,朝他面门挥去一拳:“混账!”他贵为一方尊主,莫说被人触碰,旁人就算跪在他足边瞻仰都是种荣幸,这混小子怎么敢对他做出这种荒唐事!尹重心里恼恨极了,可拳头还没落到谢琉吟脸上,那股怒意就尽数化成了错愕。
“明明是师尊向我讨水喝,又缠着我的舌头不放,怎么到头来挨骂的却是我?”谢琉吟笑看他气红了的脸,轻而易举接下他卸了力道的拳头,放在唇边吻了吻。
这是他的徒弟,又不是他的徒弟。尹重盯着他的笑脸,不由提起警惕,冷静下来后便仔细掩藏了所有心思,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男人。谢琉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微圆的脸蛋还生嫩得很,尹重从未想过那张秀丽温软的脸长开了会变得如此有攻击性,只有一对细长乌黑的眉毛和微挑的眼尾还留着些许熟悉的感觉。
但那张脸的确属于谢琉吟。尹重认得出自家徒弟,只是不解他为什么忽然变作成人模样。
尹重思绪百转千回,面上仍是不显,仔细斟酌一番后,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谢琉吟露出轻慢的冷笑,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一双手滑到了尹重的腰上,挟着他虚弱无力的身子拖到自己腿上。
“放……开,放、咳咳咳——”尹重顿时又惊又怒,以为他又要做出什么骇人之举,拼了命扭腰闪躲,恨不得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碎尸万段。可恨他空有一身凡人力气,却不能调动体内真气,被谢琉吟轻松箍在怀里,倒像是在投怀送抱了。
这残败的身体,不知遭过什么重创,不止经脉细软脆弱,就连灵宫也有裂纹时隐时现,不断向外逸散灵气,已与废人无异。就在尹重挣扎时,怒急攻心之下,竟咳出一丝血气。
简直是窝囊至极,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身后的谢琉吟顿了顿,似是叹息一声,道:“新生的躯壳脆弱,师尊还是别折腾了,省得落下暗病,到时候受苦的只有你自己。”
“咳,咳……”尹重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从柔软的被褥移到他脸上,恶狠狠剜了他一记,渐渐的真停下了挣扎。
“对了,就这么乖才好。”
尹重被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想到自己对眼前状况一无所知,无论这是场怪梦,还是他真的遇到了超出掌控的怪力乱神之事,都需要从这突然反了天的小畜生嘴里撬出更多东西,便强忍不适,问道:“你说‘新生的躯壳’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头有不好的猜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