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怀民打电话到学校,给江小姜请假一天。
老师很是为难,但也不敢说太直接:江先生,只剩6天就高考了,小姜前段时间刚转回来,错过了体检,今天学校请医生团队过来,是专门给她和
江怀民面色凝重:推了,我现在带她出席活动,时间紧不大方便,麻烦校方解决体检表的事,别影响她升学。
意思就是没办法参加体检,你们造假吧。
老师迟疑了两秒,接着客气地回复:好的好的,江先生,那你们先忙。
还能怎么样,金主爸爸开口了,别提一份体检表,就是十份不也得老实解决?
再说,这本来就是走个流程,体检能检查出啥,人女儿难道还能怀孕?
江小姜低着脑袋拉开后车门,江怀民正挂断电话,回头盯着她,脸色一沉:坐前边来。
江小姜不愿意:不。
江怀民气得想笑:谁以前最喜欢坐副驾驶?说要贴个女儿专座,霸权主义,不准别人碰?
人是会变的。江小姜气嘟嘟的,不看他,双手环胸,女人心海底针,你不知道吗?
呵呵,我看你是母凭子贵。她那副娇纵的小模样,让江怀民又爱又恨。
江小姜怼他:未必是你的孩子。
江怀民顿时黑脸,气氛阴沉沉得可怕,是么?
江小姜这才发现不妥,心里堵得难受。
哎,昨晚不是说了要跟他好好说话,一起解决问题么,怎么又阴阳怪气了?
她推开车门,安静地下车,上了副驾驶,寄好安全带:走吧。
江怀民看向她,目光幽暗,没有说话。
干吗?江小姜噘噘嘴,大男人别跟小女生计较,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生。
江怀民摁下半边车窗,熟稔地点燃一只烟,猛吸两口,往外一吐,顿时烟雾缭绕。
喂。江小姜声音细细的,不可以抽烟了。
江怀民动作一顿,曲臂将新鲜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
他叹口气,看向女儿年轻稚嫩的脸,孩子是秦陆的,你就要?
嗯。江小姜垂下脸,点点头。
是我的呢?江怀民声音冰冰凉凉,打掉?
不知道江小姜握紧安全带,低头皱着眉头,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裙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检查胎心,这段时间我考虑一下
江怀民咬牙:江小姜,你心真狠。
那我怎么办我们这样的关系难道还生下来吗?
江小姜无措地抱着肚子,晶莹的眼泪盈满眼眶。
那我也不愿意走到那份上啊可是总得为孩子健康考虑吧万一是个残疾呢?万一脑子有问题呢?万一
江小姜不敢再想,脸色愈发苍白,她觉得当下所有联想到的画面都够吓得她全身冒冷汗。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索,太苦了,她受不了,她真受不了,让孩子出来折腾受罪,她宁可不要他来,扼杀在胚胎状态。
江怀民心里更难受,现在讨论的话题,是个死命题,而他是罪魁祸首,用绕不开的折磨箍住了她。
他干脆下车,抱起悲从中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小姜,往江宅走。
江小姜声线颤抖,不理解地问:干嘛又回来不去医院了吗?
江怀民俯身亲吻她泪湿的眼睫,走过庭院,花园里的向日葵开得绚烂,像极了女儿开心时的青涩小脸。
江怀民回想起来,那是女儿十岁生日时,他请农业科学院的人培植出来的新品种,四季开花,随风摇摆,不会随季节而凋谢。
花还是种子的时候,小不点的姜姜每天跑到花园里,早晚要蹲五十次,兴致勃勃地等花开,一遍遍摇着他手臂,软软糯糯地问:爸爸,花儿什么时候开呀?
江怀民当时特意安排了专人来养护这一丛花,他愉悦地笑,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再过段时间,小姜,美好的东西值得等待。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那好吧爸爸。
接着她抬起头,俏皮地问高大伟岸的父亲:爸爸,我考考你,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
江怀民蹲下身来,亲亲女儿的眉心,不答反问:告诉爸爸,是什么呢?
江小姜得意地绽放笑脸,一字一顿:是爱慕、沉默的爱、忠诚哦!
江怀民咧开嘴笑,抱起她:那姜姜会一直爱爸爸吗?
小姑娘依恋地抱住爸爸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爱!一辈子爱!爸爸,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江怀民大笑不止,满心愉悦地捏捏她的鼻子:爸爸的小心肝,小甜心。
夜风带来泥土的清香。
江小姜害羞地躲进爸爸的怀里。
一眨眼,时光匆匆,八年过去。
女儿还在怀里,心却跑去了别处。
江怀民眼热地看向院子里的向日葵,清脆的枝干长得有成年男人那么高了,金灿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