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于桃花源之事后多次挺身而出,救过许多人,曾跟庄清流说过不止一次话,感觉庄清流应该是记得他的,谁知得到的还是一句:“不愿。”
这就有点诡异难言了,有人直接开门见山道:“庄少主,如今两年已过,论理……”
他话还没说完,庄清流就说:“不论。”
一人十分憔悴道:“我等这两年夙兴夜寐,自知不如大难之前的那些已故的仙门宗主们,但自认为也差不……”
庄清流:“差挺多的。”
“……”那人垮下个驴脸,身旁装蒜的诸人面面相觑后,终于有人撕掉皮道,“庄少主,在下以前做了诸多错事,陷入泥沼,如今十分盼着能尽力弥补一二……”
庄清流道:“不用尽力,继续陷着就行。”
祝蘅感觉外面那些人第一天做人似的,和之前犹如黑白翻面,如今纷纷开始嘴甜,庄清流却完全相反,一夜之间变得像个花炮,谁点炸谁。
梅花阑安静听了一会儿笑了笑,终于轻轻挠了下庄清流的手心,示意她足够了。庄清流窝椅子上偏头看看她,不再开口硬怼,但始终未曾露面出去,只遣女鹅梅思归往出送了一张丑绝人寰的大字
“和平来之不易,请大家以后手拉手共同珍惜,蟹蟹。”
另附话一句——你们以后商量规划什么颠覆天下的大事就不必再带我了,搞得看起来很厉害很尊贵的样子,本少主觉着其实也就那样儿。
冲着那副奇丑的字欣赏半天后,有人问:“‘蟹蟹’是什么?庄少主爱吃蟹吗?”
“?什么意思?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有人好似调侃。
旁边的人似真似假地笑,摸着打理精致的胡须道:“我们青州云镜湖的蟹十分好,就是如今还没太肥……”
庄清流端着暖手的茶杯,目光在那些人脸上依次巡梭转过。
有些暗流起伏的心思不光是这些人有,也不仅仅是这些人会有,人永远都在追着野心跑,互相间的明争暗斗永远不会结束。
万人之上,云端之巅,待在高高俯视众生的地方,未必是好事。
外面的纷杂声逐渐小了起来,有些人只是出于好意和礼貌地来看看她和梅花阑,这会儿将随手提着的礼物放下就离开了,有些人还迟迟留心着身边还有没走的人,于是也要在外面再彼此互相聊一会儿。
难得的冬日暖阳,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庄清流索性拖了椅子去院中晒太阳。一层屏障之隔,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正常看到外面,几人就坐这群人面前,开始聊一些祝蘅和梅笑寒早就想问的事。
祝蘅手指在藤椅一角摸了摸后,首先开口道:“那天……你最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庄清流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转动,冲外面那个人群边缘的青衣公子看了一眼。
祝蘅和梅笑寒也相继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她看的,是当初桃花源之行时的那个……妖裔。
数百年的朝夕相处,祝蘅怔了怔,一下就明白了——也许多年后,无论花草成精还是人,都会血脉逐渐融合在一起,万物生灵,会以妖裔的形式永远存活下去吗?
“你们知道的,灵参族。”庄清流冲梅笑寒道,“你应该也已经翻到地宫下的史卷了,灵参族的起源远早于人族,后来这两者在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已融合繁衍了数万年,早就混在一起了,只是现在有些身上还显出参纹,有些不显出。”
梅笑寒道:“庄前辈,那些东西都跟祭坛一块儿消失了。”
庄清流忽然轻轻眯了一下眼,瞥了眼天上,没说什么。
祝蘅听着听着,往旁边梅花阑身上看了一眼,庄清流从天上收回目光,捞着梅咩咩的手并不避讳道:“是。梅畔身上就没有,但是段缤身上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后会显出的人会越来越少,直至几乎没有。”
祝蘅蹙眉:“为什么会这样?”
庄清流想了想,没法儿冲她详细解释,因为这只是一种基因返祖。但考虑许久后,还是将诡爻的来历,史前文明的存在,另一个世界文明的长期窥视跟她们简单通俗地讲了一遍。
没法儿知道她们听懂了多少,但祝蘅和梅笑寒有些意外地出奇平静。
祝蘅思忖琢磨道:“就好像是我们此前从未见过的影壁人?”
庄清流顿了顿,缓缓点头“嗯”了声,道:“是。”
她之前其实就乱七八糟地想过一些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有着时代的局限,光想也不可能想明白多少。就像影壁人,这是一种十分类似二维生物的东西,但它又有特殊的地方。
总之,她简略模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们当初去的那个地方并不是影壁人的世界,只是我们和他们之间短暂过渡衔接的一个地方。”
说到影壁人,梅笑寒很快道:“有一事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之前我们在地宫中翻到过的史卷中,记载着影壁人多年前曾一直存在于我们这里,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跟仙门交恶,所以被上个仙界强行赶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