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爷看着薛李的黑眼圈,关心道:“小薛,你没事儿吧?”
薛李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没事儿,昨天熬夜来着。”
陈大爷念叨了句“熬夜不好”,指指潘漠:“这小伙子说是你同学,敲了好久门你也没来开,我听见就出来看看。寻思着你一个人在家别出啥事儿,就帮着他叫了叫你。”
薛李点点头,没敢看潘漠,低头看看乖乖坐着吐着舌头喘气的崽子,又冲陈大爷说:“嗯,是我同学…谢谢您。”
看薛李真的认识潘漠,陈大爷摆摆手回家去了:“那就好,你们聊吧,我回去了。”
对面的门关上了,薛李看着崽子开始发愣,崽子冲他叫了一声。潘漠脚下动了动,打断他的神游:“不让我们进去吗?”
薛李终于看了潘漠一眼,然后松开抓着门的手,径自去卫生间洗漱去了——他需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潘漠自觉地带着崽子进门,关门,看了眼薛李门厅的鞋柜并没有多余的拖鞋,便直接带着崽子进了客厅。
薛李租住的这个老小区就在他们上学那会儿合租小区的同一条街上,是某机械厂的老公房,整个不过四十来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这小区里住的大多数都是机械厂的退休员工,儿女自有其他住处,小区里老人很多。
潘漠刚进到这小区时就觉得这里很适合薛李,毕竟这人似乎天生就跟老人很聊得来。
薛李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潘漠已经自觉地坐在了他的沙发上,崽子正乖乖趴在他脚边,享受着他的抚摸。
纠结了一下,薛李还是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这来的?”
当年潘漠带着崽子出国以后,薛李更换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他这人本来也不爱社交,跟其他的同学也都断了联系。潘漠在国外安定下来之后有试着联系薛李,但是没能成功。不过现在他没有说这个,只是停下给崽子顺毛的动作,看向薛李:“昨天看到你买了苹果,我去问了卖苹果的阿姨。”
薛李皱了皱眉,他好像的确是告诉过水果摊的大妈自己住这个小区,不过潘漠怎么知道他具体门号的?
不等薛李问出口,潘漠继续说着:“进了小区随便找了位晨练的阿姨,问了问你的具体门号。”
薛李默了,很好,是他那无敌的“老人缘”帮了潘漠,他在这个小区的确也是挺招老人们喜欢的。
潘漠还在说着:“敲门很久你没来开,对门的大叔就出来帮我了。”
薛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行了我知道了,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潘漠伸手摸摸崽子的头:“崽子不是故意忘了你的。它只是年纪大了,得了老年痴呆,它需要时间来跟你相处,才能想起你。”
薛李没想到潘漠来找他是因为这个,他低头看着趴伏在地上的崽子,印象里那个活泼健康的金毛犬,如今已经老态龙钟。他张了张嘴,听到自己有些喑哑的声音:“崽子今年有十岁了吧?”
潘漠也看向崽子:“十一岁了。”
薛李沉默了,当初从狗贩子手里买回来崽子的时候他跟潘漠带着崽子去宠物医院检查,那时候知道崽子大概是六七岁,两年的相处,两年的别离,崽子如今都已经步入老年了。
潘漠又说着:“当初是你把它买回来的,现在它时间不多了,你不想让它想起你来吗?”
薛李看向潘漠,潘漠依旧在看着崽子。
薛李看着潘漠的侧脸愣了会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喉头滚动几下,走过去蹲在崽子面前,伸手摸摸崽子的头。感受到薛李的靠近和抚摸,崽子这次没有反抗,它只是坐起身,抬起头看着潘漠,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薛李的样子,脑袋微微歪向右侧,似乎在努力思考着,这个有些熟悉的人是谁。
薛李鼻头一酸,将崽子环进怀里,整个脸埋在它颈后的毛发里。
潘漠坐在那看着薛李的发顶,忍住了想要伸手抚摸的冲动。
崽子老了,也病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潘漠把它照顾得很好。薛李尽快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在崽子脑袋上亲了一口:“宝贝儿,到阳台晒会儿太阳好不好?”
薛李记得崽子以前特别喜欢趴在阳台晒太阳,那个时候他和潘漠租住的房子里客厅有个大大的阳台,有着洁净的落地窗。现在他自己住的这个小房子,也就卧室里有个阳台。
给崽子喂了些水,薛李带着它去了卧室的阳台,崽子趴在那晒着太阳,眯着眼很享受。
潘漠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小阳台上席地而坐抚摸崽子的薛李,心中一片柔软,这是他失去了两年的温馨。
潘漠又一次反思着,他跟薛李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分手,归根结底,大概就是因为太年轻。年轻气盛,所以谁都不肯让着谁,都不愿过多顾及对方的感受,都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个,都不愿磨合自己的棱角。小吵吵得多了,发展成大吵爆发的时候,就各自甩手了。
没一会儿崽子就发出了鼾声,薛李露出个笑来,侧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