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郁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而四肢又沉又重,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消失了。
妈的,被算计了。
她想起昏倒时嗅到的凛冽香气,和江宴放大在眼前的、毫无瑕疵的脸庞。
屋子很空,除了她并没有旁人,而全部光源皆来自于头顶的白炽灯,看不出当下是什么时间。
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出去的力气,她索性闭目养精蓄锐。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手脚终于不再那么疲软沉重,于是,阮郁挣扎着坐了起来。积攒的力气只一下就全部耗光,无力地背靠床头喘息,她在心中痛骂了江宴千百句。
右手腕上束着一条银色细链。长长的链子堆在松软的被褥上,另一头延伸,绑着床尾的立柱。低头瞥一眼自己身上的男士衬衫,阮郁笑得杀气腾腾。
艹,监禁play,江宴还真是会玩。
阮郁实在想不通江宴为什么要玩这一出。是不想让她当嫂子?还是害怕阮江两家联姻,他会彻底输给江河?
可是,他以为他能关自己多久?等她家老头子发现她不见了,江宴有多大的神通,能洗脱自身的嫌疑?
目光在屋内仔细巡视一圈,阮郁不耐的表情渐渐冷凝,屋内的摆设告诉她江宴今天的行为是蓄谋已久。
几年前,阮郁去过某个狐朋狗友家里做客。对方玩得花儿,特意带她参观了囚房。这间屋子在设计上和那间囚房很像,色调灰白,乏味、冰冷、空旷、一望到底,冷白的强光从天花板上打下,将屋内照得没有一处阴影下的死角,所有陈设都带着能把人逼疯的不适感。
除了她身下的双人床之外,这间屋子几乎没有其他家具。在剩余的所有物件中,最引人注目的,赫然是正前方墙面上的巨大电子屏,两侧还各架了一台音箱,如果江宴大发慈悲,兴许她还能在被监禁之余看看电视。
左右墙面各有一扇房门,左边一扇的材质是某种金属,右边则是磨砂玻璃。
将房间仔仔细细看过一遍,阮郁垂下了头,盯着手腕上的银色链条,她淡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微笑来。
江宴啊江宴,你最好有本事把我关一辈子。
她默默在心中记着时间,没过多久,左侧的金属门便打开了,门后露出江宴讨人厌的脸。
发现她已经清醒,江宴进门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神色依旧从容而冷静。身后的金属门很快闭合,立在门边,江宴俯视着她,语气是胜利者才有的轻描淡写:
看来,以后需要对药量进行微调。
江宴就没有不欠揍的时候。忽略掉对方的言论,阮郁直截了当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其他事情都可以之后再谈,只有时间不行阮郁迫切地想知道,她到底晕了多久,有没有错过和江河的约会。
时间?把这两个字放在舌尖细细咀嚼,江宴绿色的瞳孔在她面孔上一转,神色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江宴现在的表情,和他小时候被人抢了玩具、暗暗生气又假装云淡风轻的时候也没差别。
摁了摁青筋直跳的额角,阮郁不耐烦地扬了扬腕上的锁链,警告对方:
我坦白说了,江宴,我真没时间陪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要么你现在杀了我,一干二净;要么,你赶紧把我放了。囚禁play你找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你情我愿地玩不好么?还是你喜欢上嫂子,给你哥戴绿帽?
上嫂子?重复这个字眼,三两步走到床边,江宴伸手,猝然攥住了阮郁的右臂,将人拽到身前。
药效还没过去,阮郁毫无闪躲的气力,被他拉扯着,整个上半身几乎悬在床外,额头也重重砸上了江宴的臂骨。
伴着嗡嗡作响的耳鸣声,她生理性吃痛蹙眉,而罪魁祸首没受到反作用力似的,手臂不动如山。
给江河戴绿帽听着挺有趣的,好啊。短短十来字,江宴说得咬牙切齿。
视野中,一道阴影落下,下一秒,阮郁的右耳处气流喷洒。江宴弯下了腰,把嘴唇贴在她耳旁,恋人般亲昵的举止,可阮郁分明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那份复杂挣扎的恶意
杀了你?不,阿玉姐,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毕竟,你得活着,活着和我相看两厌,不是么?
阿玉姐。
别那么叫我。阮郁声音冷了,略略转头,她和江宴距离近到几乎能互碰鼻尖。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盯着对方的绿眼睛看,她疑惑又不解:江宴,你不觉得恶心吗?
江宴小她半岁,当年也不是没跟在她身后,软软喊她阿玉姐,那时,阮郁还叫阮玉。但是,就像那个被她抛弃了的名字一样,他们之间过去的回忆,对阮郁而言,只是一团作呕的、该被清理掉的垃圾。
攥在她臂上的五指颤了一下,江宴眼睫一翕,松开了她的手臂,避开和她四目相对的机会,转头时鼻尖擦到了她的。
自然是恶心的。他嘴唇开合,声音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