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恶心的。
不过,既然能让阮大小姐打心底觉得反胃,那么一时的不适,我也可以暂且忍耐。江宴原本移开的目光又转向她,他说这些时语气带笑,似乎句句出自真心,而绿色的眼眸却幽邃似碧潭,情绪浮沉其中,隐晦难解,连熟悉他的阮郁一时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她只清楚,从她脱口而出的那句恶心后,江宴就成了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
那就,让他炸吧。
反正从幼时起,阮郁就有一种亲自点火将一切付之一炬还留在火场不肯走等着被一起烧死的疯劲儿。
于是,往江宴怀里更紧密的一靠,她吃力地抬手,拽住了他的领带,反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不止江宴一个人做得出来。
不是说要上嫂子吗?不顾后果囚禁了我,还玩衬衫play这一套,不往下做不是亏了?指甲一路向上,最后暧昧地点在对方的喉结上,她语气嘲讽,阿宴啊,这些年看过心理医生了吗?和别人亲密接触的时候,不会再吐了吧?
比起被你叫什么阿玉姐,还是上你这件事更让我反胃,怎么,这个不适,你能忍么?
指腹下的喉结与倚靠的胸膛不住颤抖,不用看他的脸,阮郁就知道他定然气得不轻。
毕竟,男人嘛,就算再小再细,甚至硬不起来,把事实坦诚以告都会让他怒火中烧,满腔无趣又可怜的自尊,更何况江宴这种心理有病的呢?
她的手指越发放肆。
按理说,这种无力反抗、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情景下,曲意逢迎、伺机而动才是正确的求生之道,可阮郁嘛,不要命惯了,直戳人肺管子、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才符合她的习惯。
左右,江宴还想多折磨她一会儿,不可能让她轻易地死。既然一时半会死不了,不在这时互相伤害,还等什么时机?
终于,在她解开两粒衬衫的纽扣,微凉的手指从他的锁骨下滑至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肌上时,江宴像被玷污了的少男终于找回理智似的,结束了发颤,骤然伸手将她推回了床上。
扑在柔软的床垫上,阮郁将脸埋进被褥里,闷笑出声。
大费周折把她关起来,就这水平,能吓唬谁?
江宴从小到大一直在学他哥江河的做派行事,带上一副清冷矜贵的假面,好似这样,他人就能忘掉他私生子的出身,他就能拥有与江河那个地位、身份、能力,拿放大镜都挑不出瑕疵的江家继承人竞争的资本。
每次见到江宴这张假惺惺的骗人面孔,阮郁简直想吐。换了个睡姿,以侧卧的形体躺在床上,她用扣着银链的右手扯了下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衬衫衣角,两只赤裸白皙、匀称笔直的长腿交叠,无限春光欲显还掩,十分直白地将勾引二字写在脸上:
哎呀,我们的江四少忍不了啦,这么大的反应,是不是当年你母亲也常在你面前和嫖客用到这套前戏?
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他身上游走,连同她特有的馨香气,激起阵阵从肌肤到骨肉的战栗,还有刻进本能的反感与恶心。
江宴紧紧盯着侧卧在床的女人,胃里的一阵翻腾比不得被戳中短处的怒意。右手的小指在无名指上一擦,他勒住心中那头不理智的野兽,控制住自己的每一寸表情。
阿玉姐总是这样,多好一副皮囊,偏偏长了一张不会对他说情话的嘴唇。
不要紧,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他会一点一点,全部砍掉,只留下他喜欢的那部分。
趁你现在还有心情争一时的口舌之利,不如多说两句。语气冷漠而傲慢的男人说着,摁下了床沿墙壁上的按钮,正对床的墙面上挂着的巨型电子屏开始工作,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串跳动的数字正是当下的时间。
4月24日,PM 10:03。
果然啊,这个醒目的电子产品的出现,是江宴的大发慈悲。扫了一眼屏幕上一秒秒跳动的计时数字,阮郁的指甲掐在坚硬的银色长链上。
耳边,江宴又开始神经病发作,放柔了声音,用暗藏着憧憬与亲昵的声线恶心她:和阿玉姐的第一次当然不能草率度过。我早就拟定了良辰,明天下午,江河什么时间去餐厅见你,我们就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之前,我可不想做任何让你消磨时间的事。阮大小姐,你就待在这间屋子里,一分一秒,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吧。
对了,按照你平日忽冷忽热、随性妄为的脾气,你猜,洞察力敏锐如江河,能不能发现你的缺席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想去国外探险?
窥着阿玉姐渐渐冷厉下来的面色,江宴找回了支配者那份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