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景瑟,是皇帝膝下所有皇子里,最得宠的一个。
他是与皇帝琴瑟和鸣二十余载的皇后所出,皇后一生育有二子,一个是东宫太子景烨,一个便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景瑟。他虽身为双儿,却有皇子的尊贵、公主的骄矜,加上皇后的美貌被他继承得十之八九,面对父兄又嘴甜会撒娇,他可谓是整个大雍朝后宫的“掌上明珠”。
可景瑟平日太过跋扈,终于触了霉头。四皇子景瞻同他生母李贵妃设计陷害景瑟,污他与侍卫有染。皇帝大怒,斩了二十余个宫人,又不忍幼子遭人指点,只好忍痛将景瑟许给了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萧赴川。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母后!!!!!!!求了你!!!!!!!儿臣不嫁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出嫁那天,刚十六岁的景瑟穿着皇后亲手绣的嫁衣,跪在皇后脚边哭得快要昏厥。陈皇后也不忍落泪,太子瞧不下去,伸手去扶景瑟。景瑟一转头,又扑倒大哥怀了痛哭:“呜呜呜呜!!!皇兄、哥哥,救救景瑟,景瑟不嫁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如此抵触也不是没有原因。无人见过萧赴川真容,传闻他上战场时总佩戴一个黄金面具,而面具下的他青面獠牙,平日里杀人如麻、茹毛饮血。据说有一次他困在敌方腹地,弹尽粮绝,是吃着敌人的尸体走出来的……
想到这儿,景瑟悲从中来,恸哭道:“皇兄!!!!!!!!!”
景烨被他哭的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给景瑟擦了擦眼泪,低声劝慰:“好瑟儿,父皇和母后都舍不得你。你暂且嫁过去两年,避了风头。届时只需对外说你二人感情不合,一别两宽,皇兄再把你接进宫里。”
思来想去,这或许是最优办法。景瑟满脸不情愿,打着哭嗝,委屈道:“皇、呜,皇兄不能骗景瑟,呜呜……”
去年萧赴川平定岭南,加上先前收复滇西,凯旋时战功赫赫,御赐的将军府就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离宫门不过半时辰的脚程。一整天赌气滴水未进的景瑟窝在轿子里,被晃得头晕眼花,却还像小猫崽子一样呜咽。
这场婚礼盛大隆重,皇帝大赦天下,整个都城铺展红绸三月,烟火数日不断。即便如此,景瑟心里还是冤——那萧赴川,都、都有三十岁了!
实际上萧大将军倥偬半生,时年二十七整。可九皇子哪在乎这些,满心都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
他哭得晕了头,下轿时站不稳,被两个嬷嬷掺进了正屋。恍惚里,有一只生着厚茧的大掌扶住景瑟,撑着他拜了堂、成了亲。
景瑟只知道萧赴川脾气难以捉摸,特立独行了些,没想到这大将军连婚宴的应酬都懒得迎合,打横抱起景瑟,冷着脸对宴会的众人道:“你们请便吧。”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盖头下的景瑟也羞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萧赴川还未放下他,景瑟已经开口道:“你这人怎么——萧赴川,你嫁入皇家乃是无上荣光,算起来也是你祖上积了大德,才让你今生有如此福报!你怎么敢当着一堂宾客的面冷着张臭脸!你让我如何自处!让我父皇如何、啊!”
他话音未落,盖头就被猛地扯了下来。
这便是景瑟第一次见到萧赴川。
男人并不如传闻一般丑陋。谈何丑陋,他那张面皮生得英隽俊朗,粗直的剑眉斜飞入鬓,面若冠玉,目似朗星,俊逸得如同画本上的谪仙。
景瑟磕绊着歇了火,话也堵在了嗓子里。
“九皇子,”萧赴川把盖头随手扔向桌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陛下的旨意将你许配给我,也就是你嫁进了萧家。”
萧赴川毫不在意道:“九皇子身份再尊贵,可从今以后,也是我萧某的妻。”
景瑟一张粉白的面皮羞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就凭你,我呸!你个战场上的大老粗,大字都不晓得认得几个,也敢出此狂言!你也配!我告诉你——”
“我告诉你。”萧赴川猛地掣住景瑟乱挥的手腕,沉声道:“我十四岁上战场,十余载戎马,脑袋一直别在裤腰上。瞧不起我的人不是没有,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下场吗?”
他阴恻恻的语气吓得景瑟蜷缩着躲闪,嘴上还不肯饶人:“你敢对我做什么!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萧赴川冷笑,“我是屡立战功的威武大将军,为大雍朝戍边疆、固江山,敢问九皇子又有何建树呢?”
“你、我!你!”景瑟被堵得哑口无言,又是愤懑又是憋屈,大颗大颗的泪珠冒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欺负人,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宫!母后!皇兄!!呜呜呜呜呜呜!!!”
萧赴川真不知该拿着骄矜的小皇子如何是好。本想说两句重话下下他的威风,哪知道嚣张跋扈的景瑟转脸就像个幼儿一样耍赖般的哭了起来,吵得萧赴川头疼。
“别哭了。”萧赴川攥着喜袍的袖口,胡乱擦了把景瑟的笑脸。金线的刺绣划得景瑟生疼,他边打哭嗝边吱哇大叫:“你弄疼我啦!弄疼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