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感当头一棒:“——长慧?”
“准确地说,是长慧的杜老板,你应该很熟悉吧?你今天就去找他,他已经在候着你了。他会告诉你该签些什么,你签完,明天再去河铭公司通报一声,就算是办好了。至于资金,不必经你手,杜老板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送到我的境外账户上。”
我脑袋嗡嗡作响,宋琪竟同杜经理搭上线了!
“宋琪,我问你,你知道那姓杜的是什么人吗?”
他毫不在意:“知道啊。”
“这是与虎谋皮。”
他闷笑一声,颇有深意地反问我道:“那么在海冰眼里,谁是虎呢?”
“……”我噎了一下,“宋琪,当初你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河铭公司从被长慧收购的边缘拉回来,你都忘了吗?现在却要把公司卖给长慧,你不觉得,你在侮辱你自己吗?”
这话他倒没有反驳,叹了口气:“当初的心血,确实是枉费了。河铭公司里,也有我的青春呐,我也觉得可惜。但这,不是被你们逼的吗?”
看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好,我可以照做,但我怎么保证你真会放了雅林?我怎么保证,你不会钱一到账就撕票走人?”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宋琪慵懒的话音陡然一沉,随即,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就顺着手机喇叭口直向我扑来,“可惜,你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我猝不及防地将手机推离耳侧,闭上眼把头偏向一边,足足缓了半分钟,才喘过气来。额鬓的汗珠顺着耳侧淌下来,滑到手机屏幕上,湿漉漉的。
我咬着牙,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重新对准手机:“那姓杜的给你多少钱?你又怎么确定他会遵守承诺把钱给你?”
“这就不劳冷总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至于价格嘛,定价三千万,公司学校别墅全包,签字即生效。”
“三——千——万……”我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光是远山别墅就值这个价了,堂堂河铭公司,贱卖到这个地步?”
“生意嘛,杜老板当然要有赚头,才会帮我呀。这行道你懂的吧,我跟杜老板这生意,现在是买方市场,是我求他,自然卖不起价。”
“宋琪——”我忍无可忍地苦笑一声,“原来三千万就可以打发你,那我把远山别墅卖了,再拼拼凑凑,给你五千万如何?”
“呵呵……”他毫不动怒,“冷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等不了,我需要马上收到钱,马上离开。而且,我怎么敢,让冷总来走这个账?”
我浑身只觉触电般麻痹——我这才捕捉到他的另一层诉求,而那,才是他真正能够品尝到满足的地方!
我的声音抖个不停:“宋琪,你要的,不只是一笔赡养费。你要的,是毁去廉总这一生的辛劳,你要他的心血全数付诸东流,要让身为他后人的我们,一无所有!你要的,是报复!”
***
死寂般的沉默堵住了电话两头。
宋琪久久没有回话。
我的右手抖得快托不住手机,左手也一并挪过来,抓着右手腕,才没让手机跌落下去。我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得无法连到一起:“你要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会放了雅林……”
宋琪此刻的沉默有别于先前,他已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嚼味,嚼味着这一刻,我的绝望,和崩溃……
许久,他悠悠然地,用一种安慰的口吻对我说:“海冰啊,你想太多了。这人啊,最不能得的,就是被害妄想症。廉总的前车之鉴,你这么快就忘了?”
……!
这个凶手竟□□裸地炫耀,炫耀他曾对廉河铭施加过的精神支配!
字字如针,句句穿心,原来刽子手撕下面具后,满身都是毒!
“宋琪,你真的一点儿良知都没有吗?哪怕一丁点儿,作为一个人的底线,都没有吗?”
“海冰想和我讨论人生?我很有兴趣,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若来日有机会,宋某一定奉陪。现在嘛,你还是赶快去办事吧,要是杜老板等得不耐烦改了主意,就麻烦了。我还能有美人共赴黄泉,你嘛,呵……”
我已被痛击得麻木不堪,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句:“这么贱卖给长慧,公司里恐怕没人认可。”
“你管他们做什么?河铭公司又不是公家的,怎么处理,轮不上别人说话。”
“那雅林呢?公司是在她名下的,她要不同意,我也做不了主。”
“她当然会同意。我会让她写好委托书,全权委托给你,你可以做主。”
“你凭什么肯定她会同意?这些是她父亲毕生的成果,她怎么忍心眼看着它们被糟蹋?”
“那就要看那些东西和你相比,孰轻孰重啰。”
“……什么意思?”
他的语调又一次变得悠悠然:“海冰你觉得,她敢反抗我吗?你想想,她在我手里,不是等同于,你也在我手里?我随便叫你去干点儿什么,比如,叫你去死,你也会乖乖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