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叔叔,你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干啥了呀?”
卢匡义闻言大惊,一时脚下趔趄,险些跌上一跤。昨晚偷偷溜出去,自然是为了借着雨水清洗亵裤。原本以为小娃儿睡着了不会察觉,哪知竟还是被发现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干咳了两声:“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卢叔叔啊……”小男孩牵起卢匡义的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也可以,像我叔叔一样,喊我小鱼儿……”
卢匡义有些喜出望外,他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小男孩的脸上拒人千里的警惕甚至是敌意。然而单纯的小男孩最懂辨识人心,连日的相处打消了他心头芥蒂,那牵手的小动作,正是他将自己全身心地,交托给信赖之人的证明。
“小鱼儿……”卢匡义会心一笑,这才是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好名字呢。“来,小鱼儿!”卢匡义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扛在肩头,“帮叔叔看看驿站的位置,指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二人一路嬉笑,小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卢匡义也觉得脚下的步伐轻快不少。
下山后,二人抵达了最近的驿站。凭着岭阳府捕快的腰牌,卢匡义借到了马匹,得以继续赶路。
“梁驿丞,卢某还想借你们这儿的信鸽一用。”这也是府衙的规矩,如有失期延误者,须得飞鸽传信,通报情形,才不会在府衙的当值簿上,留下代表擅离职守的空白记录。
“哎呦……捕快大人,这就太不凑巧了。”驿丞一脸歉意地解释道:“前一批送信的鸽子本该昨天就回来了,可不知为什么竟延误了,直到现在,连一根毛都没看到。大人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妨住一晚再走,兴许明天就有了?”
“那就不必了。”卢匡义摆了摆手,想来他回去岭阳府之后,便要请知府大人在他请辞的信上批复盖印,实在没必要再计较这死板的规矩。“多谢梁驿丞,卢某告辞了。”
借得马匹,赶路自然变得轻松了许多。只不过马背上一路颠簸,到了晚上小鱼儿没法睡得安稳,卢匡义只好找地方让小孩儿睡上一觉再继续赶路。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在卢匡义出发后的第五日,回到了岭阳府衙门。
“下官卢匡义参见知府大人。下官已将人平安带回,特向知府大人述职。”卢匡义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一旁的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也跟着跪下。
“他就是……武虓的侄儿?”贾似德目光锐利地盯着地上的的小男孩,那是梦寐以求的猎物到手时的表情。“抬起头来,让本府看看。”
对衙门的阴影仍萦绕在他心头,小男孩怯生生地抬头与知府大人对视,惧怕却又故作坚强的神情,恰如在河荫县衙门时一样。
“像,果真像他!”贾似德喃喃自语,目光上下打量着小男孩。那眼神虽算不上凶神恶煞,却也锐利炽烈,足以让小男孩深感不安,浑身不自在,马上又低下了头避开视线。
“武虓是这孩子的叔父,二人样貌相似也是自然。”卢匡义接着解释道,“武虓病逝之后,河荫县令已经依照风俗伦理,将这孩子过继给武虓为后嗣。”
贾似德未尝喜形于色,只是口中不自觉地念叨着:“果真是他的儿子。”
“经下官核验,这孩子的确是武虞本人无误。”说完,卢匡义改换了姿势,双膝及地,附身叩首。述职之后,便是请罪:“下官因归程途中遭遇山贼袭击,以至损失官马,失期两日,请知府大人责罚。”
“罢了罢了。”卢匡义本已做好了屁股挨板子的准备,却听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这既然是,你请辞之前的最后一件任务,本府就不再多加苛责了。免了你这一顿屁股板子,让你能体面地走出岭阳府衙门,就当是给你的饯行礼了。”
卢匡义竟有些感动,连忙向贾似德叩首谢恩。
“知府大人……下官请辞的书信被雨水泡烂了,还请容下官重写一份,明日再交由大人批复。”
贾似德浑不在意,随口答应下来,吩咐差役带二人下去休息。
这几日来卢匡义都是和小鱼儿同吃同住,可到了这天晚上,差役却给他们安排在了相隔甚远的不同房间,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差役解释道:“小公子毕竟也到了可以行礼的年纪,若再和成年男子同睡一屋,唯恐失礼。”
卢匡义原本并未在意此事,经差役这番提醒,才觉得此前种种不妥。
这天夜里,觉得不习惯的还有小鱼儿。他抱着自己的一床被子,借着月光的指引,穿过连接东西厢房的回廊,来到卢匡义的房外。
“卢叔叔……小鱼儿要跟你一起睡!”
差役早些时候的提醒仍在耳边,卢匡义心里明白,无论小鱼儿对自己如何信任依赖,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若再与他亲近,恐怕要招来闲话。
想到这里,卢匡义轻启门扉,却挡在门口,并不让小男孩踏入屋内。
“小鱼儿,你该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这是礼教。”
“什么礼教?怎么连睡觉都要多管闲事?!前几日的时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