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咬口苹果,吐字不清道:“公主打算何时嫁给大都督?我也好早点把唐姑娘打发走。”
“......”
“公主可知,悍威军的几位主将连婚房都为你们准备好了,就在总兵府后面,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
沈络欢瞠目,小脸刷一下红了,“休要胡说。”
谁要嫁给那个阉宦啊!
大乔在唐荟那里受了气,这会儿说话有些酸,“听说过几日,蓟州总兵会过来一趟,专程拜见公主,到时候,就是绑,我也要把唐姑娘绑上她义父的马车,让她哪儿来回哪儿去。”
蓟州总兵要来?
沈络欢的脑海里浮现出十三年前的场景。男子温厚优雅,来到她面前,作揖道:“臣唐封,参见公主殿下。”
那是沈络欢第一次见到唐封,却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她记得唐封有个未婚妻子,家住京城,病故在那年的寒冬。自那以后,唐封再未回过京城,也再未议过亲。
是怎样的一种深情,可以用怀念对抗孤单呢?
京城,紫禁城。
批阅完奏折,沈槿由宫人簇拥着去往寝宫,路过东宫时,他负手停了下来,回想起四年前的今日,那日,他在沈镯的药膳里动了手脚,导致沈镯久病不愈成了废人。
沉吟声溢出唇齿,英俊的面容泛起一丝寂寥,沈槿吩咐身侧的御前太监道:“明日让工部尚书来一趟东宫,看看能不能修缮一下里面的屋舍,把里面的老物件都扔了吧。”
御前太监应下:“诺。”
沈槿问道:“徐辞野可有送回什么消息?”
“回陛下,未曾。”
沈槿冷目,徐辞野是自己看重的臣子之一,却与自己虚与委蛇,暗度陈仓,这种被背叛的滋味真他娘难受。
走进寝宫时,外殿跪着一名黑衣人,沈槿越过他坐在屏宝座上,“你的人抵达辽阳了?”
黑衣人低头道:“秉陛下,卑职已收到辽阳城那边送来的信件,信中提到,他们已经潜入城中,会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潜入?”沈槿念着这两个字,笑意幽幽,“整个大楚都是朕的,为何用‘潜入’一词?”
黑衣人埋首更低,“卑职该死。”
“割了舌头。”沈槿轻描淡写道。
黑衣人是沈槿的死士,不会违背沈槿的任何命令,是以,不假思索地挥起了刚刀。血淋淋的场面让宫人们战战兢兢,他们的天子总是以最温柔的言语下着最狠绝的命令。
不留余地。
*
夜里忽然变天,雨打枝头,不知抖落了多少桃花,花瓣落于树根旁,做了春泥。
电闪雷鸣,映亮了黑漆漆的室内,沈络欢被打扰了睡意。
“若浅。”沈络欢蜷缩起来,双手捂着耳朵,唤着自己的小婢女。
宁若浅裹着毯子跑进来,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两个小姑娘心照不宣,一个掀开被子,一个顺势钻了进去。
两人抱在一起,说着小话儿。
宁若浅小声道:“公主,你也害怕雷电呀?”
沈络欢点点头,“怕得要死。”
宁若浅抱紧她,“那我陪着你。”
没一会儿,大乔穿着蓑衣进来,见床上鼓着两个面团团,笑着解开蓑衣,“大都督怕公主害怕,让我过来守夜,你们让个地儿,我也要躺进去。”
宁若浅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床太小了,容不下你。”
“我不管。”大乔把她往里一推,笑嘻嘻躺在边上,惹得里侧的两个姑娘直呼没地方躺。
三人闹作一团,咯咯的笑声传到窗外,与雷声交织。
唐荟撑着伞从窗边路过,眉眼凝着暗光,同样是怕打雷,顾钰为何只想到公主殿下?
雨夜很冷,惹得浑身哆嗦,她叹口气,迈进泥溅的院落中。
书房内灯火通明,顾钰与方劲一交代完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今晚住这儿吧。”
方劲一拿起伞,扭头笑道:“这点雨还能难住末将?”
顾钰也没多留,“路上注意安全,与唐帅接洽后不着急回来。还有,最近山路不太平,切莫疲累驾马。”
“明白。”
方劲一带着密函离开后,顾钰吹灭周遭的灯火,只留一盏小灯。他靠坐在摇椅上假寐,略一转眸,就见唐荟湿着头发走进来。
“淋雨作甚?”
唐荟放下伞,搓了搓手臂,故作轻松道:“我喜欢淋雨,有热水吗?我想沏茶。”
顾钰指了指博古架的方向,“自己去取。”
唐荟撇撇嘴,坐在他身边,“要是公主想喝茶,你也让她自己去取?我是客,不该由你招待吗?”
谁人不知顾钰的脾气,可唐荟非要迎难而上,就是想激他,也是仗着多年的情意,知道顾钰不会恩将仇报。
她这人散漫惯了,凡事不强求,可对顾钰就是撒不开手。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