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木知谣再也没见容迟真心地笑过。
他本是风光霁月的药王谷三师兄,是门下师妹最钦慕的君子,温柔如皓月,朗阔如清风,最后却成了世人口中最是冷情酷厉的药王谷三尊之一,活人不医。
木知谣还记得,她还病着的时候,三师兄每次来看她,都会折一枝带着晨露的花枝放在窗前长颈瓷瓶中。
‘阿谣,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别怕。’
他向她笑着,是清风朗月也及不上的风雅。
只是在谢微之消失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那个风雅无双的容迟。
原来,她还活着啊。木知谣怔怔地看着谢微之,她正举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一盏酒,嘴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举一动俱是潇洒肆意。
她既然活着,为什么没有回师兄身边呢?
药王谷席位对面,子书重明握住酒盏的手慢慢用力,啪——
那尊酒盏就这么碎在他手中,清冽的酒液从指缝流下,落在桌案上,就像子书重明永远也抓不住的流沙。
“大师兄?!”湛晨就坐在他身旁,自然立刻发现了子书重明的异常。
“无妨。”子书重明开口,他的声音从没有这样嘶哑压抑过,偏偏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旁人难以体味的狂喜。
湛晨莫名为他这样态度感到心惊肉跳:“你...真的没事么?”
“我很好。”子书重明勾起一抹笑,眼瞳幽深。
再没有这样好过。
微之,原来你还活着。
原来我真的没有害死你。
至于坐得很是相近的明霜寒和龙枭,修士五识敏锐,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和自己,看的,都是同一人。
方才交谈还算融洽的两人目光相撞,都带出一点防备。
龙枭未曾注意到越知欢一反常态的沉默,她看着谢微之,心中复杂难言,今日,要如何收场呢。
铜钟响彻谷地,太衍宗掌教青松真人终于自天边飞遁而来,落于主位。
时辰已至,在座太衍宗弟子在令主带领下纷纷起身,抬手捏诀,代表太衍宗六脉身份的徽记在虚空中展开,声势浩大。
青松真人负手而立,在他对面,司擎一身玄黑衣袍,玉冠束发,在东皇弟子护卫下缓缓而来。
他面容肃穆,如巍巍高山,脊背笔直。
今日之后,他便是东境太衍宗的掌教,要担负起一个宗门的兴衰。
“师姐,大师兄做了掌教,那之后再有新弟子入门,咱们便不是师姐,他们要唤一声师叔师伯了!”少女拽了拽乘玉的衣袖,笑容纯粹。
乘玉对她一笑,淡淡地嗯了一声,又抬起头,眼中隐隐有些忧色。
十一师姐...
但愿,但愿是她多想了才好。
这般场合下,多数人的目光都跟随着身为主角的司擎,但有几道,却执着地落在谢微之身上,几乎要化为实质。
在几乎要将自己烧着的目光下,谢微之还能淡然自若地坐在原处,也是寻常人难得的心大。
“若非是在这样场合,我瞧他们,是恨不得扑上来将你一口吃了。”小白蛇从谢微之袖中探出一点头,吐了吐蛇信。
谢微之懒懒道:“且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只怕他们没那个牙口。
谢无瞟了晏平生一眼:“你怎么将他带来了。”
晏平生听了这句话,仗着现在自己化作蛇形,特意向谢无吐了吐信,平白生出几分小人得志的气势。
谢无眼神一冷,伸指擒向晏平生,被谢微之抬手躲过。
她将小白蛇向袖中掩了掩:“师尊何必欺负一个小辈。”
晏平生今年不过十九,元婴境界,算下来的确是小辈。
谢无冷哼一声:“为幼不敬。”
“为老不尊!”一旁云鸾听到这四个字,没过脑子便下意识地接了话。
迎着谢无冰冷的视线,她欲哭无泪地捂住自己的嘴,师尊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收拾她吧。
谢微之看着这一幕,不由莞尔,眼波潋滟,吹皱一池春水。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笑,落在旁人眼中,乱了多少人的心。
司擎在青松真人面前停下脚步,半跪下身:“弟子司擎,见过掌门。”
他身后数名弟子也齐声跪下,风拂过他们素白衣袖,东皇徽记叫人看得很是清楚。
青松真人正是个中年道人模样,仙风道骨,面色端肃,神情和司擎很是相似,叫人觉得,司擎果真是他一手教养出的弟子。
“今日,请天下同道见证,吾将太衍宗掌教一位,传与弟子司擎,此后太衍宗上下,由他号令,众弟子可有异议——”
太衍宗众人道:“吾等,尊掌教令!”
青松真人点头,看向司擎:“司擎,今日吾传位于你,此后,你当带领太衍一门,多行义事,除魔卫道,可能做到?”
“弟子,必不负师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