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黄昏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中照进来,把陈回离开的背影,在黑暗走廊中拉长,再拉长,渲染成老旧相片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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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迢回到空荡荡的房子,他呆呆地坐在房间中央,他好像听到了猫的叫声,又或者是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出现了幻听,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回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他也没有在这个“家”住下去的必要了。
顾书迢进卧室去收拾东西,然后他将门锁好。
他要回顾家住了。
车刚进顾家的大门,顾书迢一下车,就听见屋子里面吵架的声音,他胆战心惊,害怕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站在门口听了几句,这才弄明白了一些。大概就是他大姐把公司的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顾书远,说她自己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
顾书迢听见,大姐对爸爸说着“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我只是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啊!我前半生就一直在听从您的“指挥”,我有两个弟弟,他们谁不可以挑起家族的重担?算我求您了,给我一点自由。”
顾书遥说完,就跑出了顾家的大门。
顾书迢心中强烈震动,他们不愧是一家人,他姐姐的这番话,就是他曾经的内心写照。
“姐!”他喊了一句,赶忙跟过去追顾书遥,顾书遥跑出顾家大门就沿着街上走。
他跑过去,跟在顾书遥后面,小声叫了一声“姐……”
顾书迢知道大姐是最有主见的,他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顾书遥转过身,双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很认真地说:“书迢,你长大了,你和书远早应该担起人生的重担了。”
顾书迢低下了头,惭愧地说道:“我知道,姐姐太辛苦了,这么多年……”
顾书遥打断了他的话,轻笑一声,说:“是呀,我太累了,我也想歇一歇啦。”
顾书迢看着姐姐哼着歌,越走越远,姐姐说要去旅行,走向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顾书迢开始了三头跑的生活,他现在住在顾家,然后认真地经营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也开始到家族企业,去跟哥哥一起学习经营公司。
生意场上的叔叔伯伯,都说他们兄弟俩长大了,成熟了,顾家有指望啊。
顾书迢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被所有人宠着的、无忧无虑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孩子了。
财务报表上清晰的数据,会议室中与董事们“刀光剑影”,股价屏幕上上升迭起……
年少时总有人夸顾书迢聪明,此时此刻,他穿着西装周旋在名利场上。
顾书迢轻笑着摇晃酒杯,他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该光彩夺目地活下去,无论以何种方式。
最近有一个招标项目,是各方企业争夺的重点。顾书迢和顾书远也来到这个招标酒会上。
有相识的人打趣说,顾书迢现在的气质和从前不太一样,比从前更稳重更从容了,与顾书远站在一起的时候,假如是与他们不熟的人,倒是很容易分不清谁更像哥哥了。
顾书远和人家碰杯,笑道:“我这个弟弟可是我们顾家的宝贝。”
几人便又客套几句,笑着碰杯。
这个酒会上来的人非常多,顾书远和顾书迢心里又惦念着招标项目,来来往往不停地与人说话联系,也真是累的不轻。
“这帮老东西,”顾书远随手拿了两块南瓜派,递给顾书迢一块,边吃边骂道,“一提到正事就东躲西闪,哼,早就忘了当初求着咱们顾家办事时候的嘴脸了吧。”
“哥,你小声一点,”顾书迢拉着他哥,走到大厅最角落那里,“大姐说了,和他们周旋的时候,不能心急,必要时候以退为进也是可以的。”
顾书远狠狠地嚼着南瓜派,叹道:“行吧。”
顾书迢也吃了一口南瓜派,“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回来,我……”他话没说完,顾书远就指着对面方向让他看。
他们两个正待的这个位置,是宴会大厅的最角落。顾书远指的那个方向,是宴会大厅的台阶底,顾书迢看过去,台阶底那边坐着一个人,竟然是李明和。
李明和出席这种宴会倒也正常,只是他那个坐着的姿势确实奇怪了些。看起来真像喝多了酒,蹲坐在路边的醉汉。
顾书迢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对劲,走上去要看看情况。顾书远也跟上了。
两个人走近了才明白,原来李明和坐的那个位置,正对着庭院里的小花园,小花园里有人在说话,李明和坐在那里是在偷听。
这可真是误打误撞,现在他俩不想听也得听了。
顾书远眼尖,花园里说话的人里,有段家那个小子,好像叫段徊。另外几个,他就不怎么熟了。
顾书远用胳膊肘撞了撞顾书迢,说道:“你看那个,那是不是段徊。”
段徊是陈回的大学同学,顾书迢还是认识的,他点了点头。
那边说的倒是很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