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了一下,重新弹起了加热尘埃的那首。于梵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些,表情僵硬的很。
“但他是最好的,没有人能超越他。”这是他当时如此评价徐灯灯时说的话。
那时他只当33号煤气灯是个慧眼识珠的男孩儿,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听到这首歌时也还在为自己年少时谈过的那场令人心动的恋爱而骄傲不已,还不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在变化,只有他止步不前。
而的前奏一响,唤起了他所有的记忆。
那些快乐的、痛苦的、令人辗转反侧的。
他情不自禁闭了闭眼睛,所有人都以为他沉醉其中,只有他知道,他没有醉在这首歌里,而是醉在了回忆里。
他孤注一掷所换来的这一切,终会被它所带来的副作用所反噬,那是无边无际能吞没希望的寂寞。
徐灯灯再次演奏这首歌,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一味崇拜加热尘埃的小迷弟了,没有人是完美的,无论是奥伯斯,于梵,还是他自己,人总有残缺,歌也是。
“灯灯,嵇康说‘声无哀乐’,你觉得音乐到底有没有自身所蕴含的情感呢?”雪齐有次和他聊天的时候问他。
徐灯灯想了想,挠了挠头说:“这种概念性的问题,让美学家去搞吧,音乐就是音乐,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欢快的,人们总能从里面找到自己所想要寄托的东西,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单单是清楚地明白我喜欢它这一点,就足够令我快乐的了。”
徐灯灯握着立麦,身体像跳舞一样踩着鼓点,轻微地晃动,浑身的细胞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张牙舞爪地要释放自己,他快要忍不住了,索性就不忍了。他摘掉脖子上的围巾,往观众席一扔,额头上冒着薄薄地一层汗,陶醉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
“唔哇——”
他围巾一扔,场下一片骚动。
一曲完毕,他喘着气,伸开双臂,鞠躬说了句:“谢谢。”
这最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他爽过就够了。
最后的投票环节,他和于梵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手里按下一个个按钮,身后的票数开始飙升。
他们两个不能回头,于梵隐隐有些紧张,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大概是很久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东西。
“来,看看到底是我们的于梵于老师今晚是最终赢家,还是我们的新起之秀煤气灯能傲视群雄,让我们一起倒数三个数,3、2、1——”
“获胜者是——”
主持人眼见着身后的投票池慢慢趋于平稳,最终定格在一个画面,数字开始冒了出来。
“于梵——”
“563票!”
于梵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徐灯灯,就见他抿着唇,面色有些发灰。
主持人大喘气,“大家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让我们继续揭晓第二个投票池的最终数据!”
大屏幕猛地一闪,观众席一片哗然。
“煤气灯,563票!”
“两人打成平手!”
徐灯灯猛地回过头,于梵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屏幕,“恭喜二位!”
“等等——”一片欢呼声之中,章远的声音划破了喧闹,显得格外突出,章远看了看于梵又看了看徐灯灯,露出个笑问:“评委席没有投票的权利吗?”
于梵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章远,碍着对方是前辈又不好说些什么,一脸憋屈。
主持人被问得愣了愣,几秒的迟顿后才挂起笑容,“这个…赛制里好像没有这条。”
章远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那我们坐在这儿是什么意思,评委席是VIP观众席么。”
观众席议论纷纷,录制被迫叫停。
导演和章远沟通几回之后,录制才又重新开始。
章远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基本到录制末尾脸色都没有重新好转起来,她频繁地看着身后坐了好几排的手里拿着于梵灯牌的粉丝,又看了看徐灯灯,轻轻叹了口气。
最后一场录制就这么结束了,除了章远那一点点小插曲之外,基本上全程都非常顺利,徐灯灯乖乖等着化妆的小姐姐给自己卸完妆,然后收拾收拾了东西,准备赶回桐城。章远却在门口堵住了他,十分突兀地说了句。
“我觉得你唱的比于梵好。”
徐灯灯愣了愣,握了握自己吉他背包的带子,片刻才反应过来,偷偷地凑过去说:“我觉得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章远抱着胸站在门口,“喂,我挺喜欢你的,你签约了没,要不要签我公司?”
徐灯灯收起笑容,“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桐城的夜好像比别的城市要漫长一点儿, 晏闲从殡仪馆往回走,身边是有些落寞的徐妈,他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指了指天上那几颗星星,对身边的徐妈说:“今天有很多星星。”
徐妈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问:“哪颗是我们家老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