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屏风后,雕花大床上,云屏虚弱地躺着,状似平静地听着床前诸多的人向他阐述秦凤来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多么多么的有苦衷,多么多么的忍辱负重。
曾对秦凤来愤怒仇视的许钦,曾对他恨铁不成钢骂他贱的莫尧,曾对他充满同情与怜惜的苏幕遮,都一副皆大欢喜的样子。
听着他们对秦凤来深情的赞扬,云屏却用被子把头一包转过身去。
场面一时冷寂。
他们这才发现没问过云屏的意思,不过也只认为他只是发点小脾气闹点小别扭。
“云屏,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现在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人家小两口了。”
“嗯,就把云屏交给秦凤来吧,他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云屏一向明事理,他会明白的。”
房间里只剩下秦凤来,但是他刚开口唤道:“云……”被子里就传来云屏冷冷的声音:“如果你真想我好,就立刻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你。”
秦凤来一脸无奈忍痛悲伤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听到开门关门声,云屏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恨吗?
他恨!
凭什么你有狗屁的理由,我就得原谅你?!
“咳咳……”每次咳嗽胸口就一阵隐痛,曾几何时,他也是仗剑天涯快意潇洒的江湖侠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风一吹即倒的软弱模样?
午后的花园,不见什么人,只闻树叶沙沙的声响,以及蝉的鸣叫。
云屏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花容月貌,赏心悦目,正是他的未婚妻柳花迎。
他们哪怕没有男女之情,也应该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是就是这个女子,他一直心怀内疚,还以为自己连累了对方的女子,竟然早就背叛了他。她有情郎难道他还会对他们不利?他会不成全?
可是她竟然为此与秦凤来勾结在一起,欺骗他,眼睁睁看着他受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更可笑的是,还有一大半是因为她受的。
秦凤来总是喜欢拿她做筏子来折磨他。他还记得他被秦凤来拿柳花迎威胁,他被迫穿上轻浮的薄纱舞裙当众跳舞,任周围无数人取笑嘲弄,他的脸上火辣辣地难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向来好面子,那次却是把自己尊严往地上踩。他真恨不得就那样死了算了。
然后,一个腆着肚子、油光满面的男人捏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调戏他,他受惊之下打翻了对方的酒杯,酒液污了对方胸前一大片衣裳。然后,他就被秦凤来令人扇了他一百个耳光,把他打得两耳嗡鸣、头昏脑胀,嘴里都充满一股铁锈味。
想起前事,云屏的眼眸越加深沉,盯着这个楚楚可怜求他原谅的女子,他心下一股怒火“嘭”的升起,再忍不住,他踏前一步,阴影将柳花迎惊愕的玉容笼罩。
秦凤来找来的时候,正看到云屏状若疯狂,揪着一名弱女子狂暴地扇着耳光,完全不顾对方的呜咽与尖叫。
他来不及做他想,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一掌印上了云屏的胸口。而云屏已口喷红血撞到假山上,随即又滑到地上,脸色苍白,人事不知。
从昏迷中醒来,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醒来后,胸腔一阵剧烈的痛,想咳,却怕把整个胸腔都震碎了。
这次醒来后,他明显感到自己这个破风箱更破了。
一睁眼,首先看到的是秦凤来那张憔悴的脸,胡子拉碴,黑眼圈很重。他向来是注重仪表的人,这回倒舍得下本给他来这么个苦肉计。
真是,一看到这个人,就倒味口。
身体不好,心情更不好,脸色自然不会好。他冷冷地对秦凤来道:“你可以滚了,我看到你就恶心。”
秦凤来的脸色立刻变了,像是被他的言语所深深伤害似的,他看着他的目光满是痛苦无奈。
云屏对此的回应只是“嗤”的一声嗤笑。
秦凤来的面皮似乎更白了。
他嘴唇开启,正欲说什么,却有人比他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知道秦大哥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昏倒的时候,秦大哥也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时时刻刻地盯着你,生怕你有个好歹。你永远不知道,他将你抱回来时的眼神,就像……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你……”
这走上前来挡在秦凤来身前的白衣少年,身材纤细,柳叶眉,芙蓉面,声音清脆动听,好个清朗动人的人儿!这不正是秦凤来那最心爱的人儿吗?叫什么来着?哦,白玉清,应该是叫这名吧。
白玉清可是秦凤来的白月光心头好,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生怕有一点不好。
这对奸夫淫夫狗男男,自然是臭味相投,互相维护,真是好得很!
云屏还未等白玉清“你……”下去,就立马打断他,冷中带刺道:“哼,说的好像我不是他伤的一样。”
白玉清鼓着脸气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