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登收拾妥当,起身倒了杯水。拿回床上时,昆恩已经揉着喉结坐起来,还自作主张把枕头收集成一堆靠在上面。
“谢谢。”他颇为自然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要不是对方脖子上愈发显眼的掌印,高登差点以为两人只是普通地打了一炮而已了。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高登坐在他对面,渐渐觉得这孩子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虫子。”昆恩喉咙还是不太舒服。幸好来之前瑞德给他做了全身严格束缚的训练,让他对呼吸控制有了些经验,不至于一下子完全崩溃,甚至还能有余力思考,“也许会有人用火焰喷射器去灭一只虫子还误伤自己的家人,不过您显然不是这种人。”
“那次火灾,从利用涂文与您侄子之间的矛盾,到制造燃气泄漏,再到指望涂文枪击点火整个过程都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了,简直不像一个下定决心的人做的,更不像有您这样资源的人做的。”
“算你歪打正着吧。”高登摇摇头,“大权在握却搞出无比笨拙的暗杀,也不是没有的事情,甚至不算罕见。不过要我来,确实至少不会把自己侄子搭进去。”
“您也不会把自己的学生搭进去。”昆恩四下张望片刻,忽然摸过酒杯边的手机,对着高登的脸扫了一下解锁。
他点开屏幕上播放器里的音频,一阵恶犬的低吼顿时回荡在房间里。昆恩笑得颤抖起来。不过浑身酸痛的肌肉和对面男人眯起的眼睛又让他迅速收敛得意。
“咳”他在高登发火前连忙交还了手机,“您没有再放狗远去和开关门的声音啊。”
“你还不是吓得半死。”高登捏捏他的脸蛋,薄唇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让他荣光焕发,瞬间年轻了不少。昆恩被碰触的皮肤忽然烫了起来,心脏跳得有点快。他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满是尚未干涸的黏液,不由缩了下肩膀。
“对不起,我应该知道的”昆恩拨弄着手上的戒指,“金很信任您,我也应该相信他的判断。”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判断。用你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的脑子想。”高登戳戳他的脑门,又摇摇头笑了,“哎,真是习惯了。你又不是我的学生。”
也许是眉眼弯起的弧度,抑或是额头纹路细微的变化,高登的笑容忽然显得非常苦涩。他看着面前越来越窘迫的昆恩,那试图遮掩身上的污渍而窝起腰的样子,渐渐和几年前孤儿院里少年的身影重合起来。
当年找到那个黑色头发的男孩时,对方也是这样瑟缩在角落里,灰头土脸,裹着不合身的破旧衣物,尽量避免一切肢体和目光接触,生怕弄脏别人一般。
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呢?高登回忆着。似乎是叫助理给他拿了套新衣服,打发男孩去洗干净换上?虽然他其实心里一清二楚——男孩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表面上的灰尘和泥土。
高登抽出张湿巾,分开昆恩并拢的膝盖,一点点擦净他两腿间的黏液。无视对方微弱的抗议又换了几张干净的,继续向上擦拭他的身体。昆恩肌肉绷得死紧,心惊胆颤地提防着他的捉弄,好一会儿才渐渐放松下来。高登清洁得非常仔细,没有错过任何一滴飞溅的液珠,最后把他爬满汗渍和泪痕的脸也抹得清清爽爽。
“好啦,干净了。”他捡起衬衣披在昆恩肩膀上,拍拍手表示满意,“有什么想说的吗?”
“确实有人在现场发现了我的。”昆恩捏住衬衫前襟,决定说出真相——以他仔细斟酌过的方式,“对方也的确要借此调查对您不利的情报。”
高登浅色的眼珠仔细观察着昆恩,终于点点头:“继续。”
“去年暑假开始的时候,雷温治利用我取得了倪密锡的精液样本。”昆恩舌根恍惚间浮现起甜腻腻的草莓味。他用力咽下不适感,指了指嘴里,“但显然样本被我污染了——这也是难免的吧。”
“确实。但你没有前科,按理说信息不会在警方的存档里,应该没有危险。”虽然算不上供述,但高登也没有否认自己在这件事里的角色,“对方怎么知道是你的,有头绪么?”
昆恩回忆着自己用棉棒刮了口腔内壁,装在试管里交给辛格拿去比对,抿了下嘴唇:“能想到的是我加入了骨髓库,他们有我的资料。”
高登耸耸肩:“也许吧,可以试试从这个方向查。不过看来不容易。”
“那个报案的孩子,”昆恩忍不住问,“倪密锡真的把他?”
“是的。”高登又去倒了些威士忌,铲了冰块丢进去,还递给昆恩一杯,“倪密锡和后来一起死的那个派对主人。他们是老搭档了,在这方面臭味相投。”
“不过他们很小心,几乎不会留下直接物证。”他在昆恩身边坐下,眉头微蹙,仿佛口中的酒有怪味一般撇了下嘴,“每次的猎物也都是精心挑选的。家庭关系复杂、经济困难、有虐待诈骗前科或者,他们亲手制造的孤儿。”
“比如雷温治”高登终于说出那个昆恩朝思暮想的名字,“他本来不叫雷温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