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旻带李琼鸢来到成衣铺,选了几身不大张扬的黑衣。
他拿出其中一身,叫李琼鸢去换上。
店外车水马龙,吆喝不绝,店内却极为安静,除了他站在那里,只有忙着算账的老板。老板在柜台将算盘打得啪啪响,发出清脆的声音,正在算钱。
谢旻有些无聊,这不免让他的思绪往外飘去。
就在见到重鸢以前,谢旻心中一直都是最骄傲的。他是清源宗的天骄,在认识的所有同龄人中也是最厉害的。直到那场长辈们忽然兴起,安排的比试。
那场对决,两人棋逢对手,他自认是个聪明人,却发现重鸢也远比他想象的聪明!他们都心高气傲,自认不能输。
所以最后输的那一刻,谢旻脑子甚至是懵的。而重鸢却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面带怜悯,只是认真的盯着他说:“这次是你输了。”
谢旻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次是他输了,但仅仅是这次,他们可以再次切磋。
于是,谢旻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下次他一定会打败他。
有一瞬间,谢旻能感觉到,他们是一类人,或许能成为挚友知己。
然而他们所在的宗门一南一北,等他处理好身边的琐事后,已经听说了重鸢成为了魔尊的消息。
谢旻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以重鸢的骄傲,没有主动修魔的理由。
于是——
明里他做出跟重鸢水火不容的样子。
暗里他易容成散修与重鸢去见面,两人渐渐惺惺相惜。
他发现重鸢虽然做事逍遥肆意,毫不顾忌,但并非人们口中的杀人如麻。
他想查明事情真相,却次次被阻止,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暂时停手。
最后,重鸢死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刹,谢旻是崩溃的,他想起他们的把酒言欢的,想起他们的仗剑天涯。午夜梦回,他甚至会再次见到他,他们相见、亲吻、甚至身体相互摩擦。直到早醒时感觉到满裤子的黏腻,谢旻才知道,他对重鸢的心思,早就在相处中变质。
可惜那人已经灰飞烟灭。
有时候他会想,既然他都死了,他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可宗门的责任压在他的背上,他不得不负重前行。
谢旻望向李琼鸢所在的方向,终于见他推门出来。那一瞬间,谢旻几乎以为重鸢活了过来。更令他惊讶的是,李琼鸢整理衣服下摆的样子,竟然和重鸢一模一样。这是巧合么?他们相交这么多年,尽管一直易容,也不影响他十分了解重鸢的习惯。
不可能,当初重鸢死得这么彻底,没有活过来的机会,是自己太过臆想了吧。
“老祖觉得可合适?”
谢旻回过神来:“很好看。”
李琼鸢温然一笑。
两人付了钱,出了成衣店,看到所有路人都朝一个方向跑去。
李琼鸢逮着一个修士问道:“这位师兄,不知你们这么着急是赶去哪里?”
“你不知道?”修士说,“今日掌门三弟子孟清清在万雅阁设宴的日子,她出了半副对联挂在大堂,言明只要对上的人,她就送出一件上品灵器。那可是上品灵器啊,不愧为掌门弟子,真是阔气。”
李琼鸢有些好笑:“对联?修仙界向来以武为尊,这一副对联怕是要难倒多少英雄好汉。”
那修士也点头:“正是,所以咱们这种人就只能凑凑热闹,得胜的估计是那些大家子弟,就比如说谢旻你知道么?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修为也高超,他若来咯,肯定对得上。”
谢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走上前来问李琼鸢:“想去看看么?”
李琼鸢说:“想。”
修士见到谢旻,被吓了一跳:“谢、谢长老,你怎么也在这儿。”
谢旻抬眼:“你认识我。”
“三年前我看过您的比试,那时您一招就解决了同级对手,厉害极了,我是您的忠实拥护者。”
谢旻“嗯”了一声拉着李琼鸢走了。
来到万雅阁,果然人潮如海,谢旻拿出一个牌子递给跑堂,立马被客客气气的带进包厢。
李琼鸢看清那副对联的时候,瞳孔一缩,上面写的是:烟锁池塘柳。
这千古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难道这孟清清也是游戏者?不,不对,既然能活到现在,那么此人必定很谨慎。说不定他正藏在幕后,看谁愿意对出这对子。
有意思,想当黄雀?
不过,如了你的意,你又会怎么解决我呢?
谢旻此时似乎也正在思考答案,李琼鸢说:“老祖,可否让我试试。”
“哦?你知道怎么对?”
李琼鸢接过纸笔,为了谨慎些,不让人发觉身份,是用左手写的字。
谢旻接过纸张一看,上书:烛镌河坝松。
真是文采斐然。
“你不是左撇子,为何用左手写字。”谢旻记得李琼鸢昨天帮他的时候就是用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