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的爸爸在经营医院。妈妈是第二任妻子,退役的女单花滑运动员。两个人通过相亲结识,门当户对,非常相爱。
虽然后来离了婚。
孟修出生时,他父亲就已经和第三任妻子打得火热,母亲很快也在花滑界找到了外国籍的恋人,分娩后不足一年就协议离婚,和平分手。时至今日,父亲的女儿已经是高中生,母亲也时不时出现在好莱坞男演员的IG中。
圆满结局。
皆大欢喜。
没有任何人受伤。
假如是这样就好了。
初中老师家访,才知道他家是复式住宅,邻居清一色是中产阶层往上,孟修不到十六岁,独自住在公寓顶层,兴趣爱好是截拳道和恐怖游戏。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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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dog的新一轮相亲周期缩减到了三个礼拜,美名其曰趁热打铁,乔帆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去洗浴中心探望爸爸。
爸爸气色比之前好许多,只是生活中还有许多不方便,但也拉着乔帆偷偷问:“听你妈说你交男朋友了要带回来?”
乔帆刚回答“不是”,妈妈就亲自端着切好的水果上前,抢过主动权道:“你爸和我奋斗一辈子,也不指望别的,就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给我们省心。”
“是呀,是呀,”还不算完全痊愈的爸爸立即附和,“只要你能成家。”
从小到大没对她提过什么要求的爸爸妈妈竟然脸上充满期盼。
原本还想说什么,却都在这一刻堵塞,乔帆噤声。
这一轮相亲的时间比以往更长,活动地点定在陶艺教室。乔帆陪幼儿园的孩子们去过,但没傻到真觉得这一趟真就专门去做瓶瓶罐罐。但凡是相亲机构组织的,不论做什么,目的都是联络感情。
特别诡异的是,负责指导的陶艺师傅竟然自称是在happydog找到了现在的太太,怎么想都不对劲,有种师兄对待师弟师妹的奇怪既视感。
何星慧已经不会再参加了,乔帆没有能说上话的女性,只能更加专注于观察男嘉宾。
欧楚骁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但万幸,乔帆和他没去认证,也没有出双入对过,因此基本没人知道他们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只是当做话题略微讨论了一下。
孟修倒是又没来。
工作忙的人可真好。乔帆头一次发出这种感慨。
陆陆续续和同一组的男性都交谈过,乔帆还是没有特别好感的对象。就像护士的职业在相亲市场上会被贴上适合照顾家中老人的标签一样,幼教也容易被当成必须要生孩子的工具人。况且,她还没有公立园的编制,优势也就只是薪水在业界内比较丰厚而已,偏偏还有一些男性视收入比自己高的女性为仇敌,真是搞不懂。
乔帆不怎么适合做陶艺。
动不动就用力过猛,把整个泥胚弄砸。假如只是纯粹笨手笨脚,或许也能博得一点同情分,然而,乔帆却不由得较起劲来。
以至于到最后,她全程都在专心致志地做瓶瓶罐罐。
当她的手工艺作品终于呈现出杯具的形状时,乔帆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的相亲之旅也已经具备了杯具的模样。
出来跟封梦彤汇报,就连她都跳过爆笑的流程,直接给出了“直女癌吗你”的评价。
离开陶艺教室时,她还接到幼儿园园长的通知。搭班老师要结婚,所以请她帮忙代一段时间的课。
她是步行离开的。
越是不顺利的事,就越容易产生逃避的念头。原本顺手的工作,休息时的娱乐,就因为相亲这一个失败,通通变得索然无味。一路上,乔帆无数次想去家里的洗浴中心,找到正在上班的妈妈直言不讳说“结婚是狗屎”,但又无数次将这种念头掐灭。
她知道,结婚不是狗屎。是狗屎的只是一部分不适合结婚的人,以及不得已要在这群人中挑选结婚对象的她自己。
乔帆往前走,目视前方,一个趔趄,脚就被卡进断裂的排水沟井盖间。
她低下头。
脚腕在混凝土所制造的缝隙间不上不下,正如人生陷入困境当中。
好在她的运动神经阻止了继续踩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双高跟鞋不算贵也不便宜,乔帆试图向上拔,皮肤传来刺痛,但她仍然不管不顾,根本无所谓地继续。
“你在做什么?”他问。
乔帆回过头,看到穿着便装的孟修。
她一怔,恰好竭力维持的重心也倾斜,给了他快步接近的理由。孟修扶着她站好,俯下身去,替她检查了位置,然后才替她把脚腕挪出来。
“你今天不用上班?我看你没来happydog组织的相亲活动。”乔帆说。
孟修的回答也很坦率:“才刚从医院出来。你现在去哪?”
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乔帆却凶巴巴的。倒是孟修,平时的嬉皮笑脸也好,把人揍个半死时的皮笑肉不笑也罢,反正总归是在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