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靠在女儿怀里哭累了的聂母抬眼看到沈繁,强撑着精神打了个招呼:“多不好意思,沈总也来了,她爸原想着请沈总吃顿饭,没想到……”说着看向女儿,抬手抹去女儿眼睛里的累,安慰道:“没事,你爸爸没事的,妈上年纪了,一惊一乍的,吓坏了吧?这边有我呢,你去楼下住院部办理下手续。”
聂姝不想离开但这些事只有她办最合适,沈繁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电梯,轿厢壁上映照出她白如鬼的样子,她突然笑出来:“看我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我不想被淹死,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通往井外的绳子,可惜这绳子被风化了,一次一次地断掉,我没力气再跳起来去够那绳子,也够不到了。你想做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了,我扛得住。”
沈繁瞳孔微缩,俊脸上却荡漾出一抹笑:“那些未还的债你扛的主吗?你家公司还没到被人蚕食的地步,可以救,但……”
聂姝勾了勾唇,却连笑得力气都没有,苟延残喘着吐出微弱的声音:“求你救救我家,跪下来求你行吗?当牛做马,够不够?他们养了我十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那种被丢下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电梯在一楼大厅停下,聂姝没等到沈繁的答复,他接到一通重要的电话去找了个方便交谈的清净地方。办理相关手续的护士看到她惊讶不已,碍于当前场合将声音给吞了回去。
聂姝办理好手续交了钱,拿起单据冲那护士笑着说了声“谢谢”,她没有回楼上,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沈繁不远处,垂下头等他打完电话。
好似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看到男人那双锃亮的皮鞋在她面前停下,他磁性悦耳的嗓音中听不出一丝起伏,两人此刻好像真的再经历一次谈判。
“我不喜欢勉强人,也没趁火打劫的意思,毕竟你我是合作关系,我作为朋友来探望你爸爸仅此而已。但你求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数十个亿……显而易见,做什么都比填补一家公司的窟窿强吧?”
聂姝闭了闭眼:“我,只有我了,我演一辈子戏赚的钱全都归你够不够?只要救过来,公司会有盈利,我们可以……”
沈繁笑得残忍又有几分失落:“你们,你们……我真烦听这些。钱,我有的是,你想明白了再和我谈。”
不知什么时候韩琦已经下楼,人就等在不远处,见聂姝看过来还礼貌地点了下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不能就让沈繁这么走了,突口而出道:“没有钱,只有我!”
第12章 你胆子够肥啊,你妈能饶了你?……
两人之间隔了一臂远的距离,春光钻过玻璃懒懒地躺在地板上,任由男人踩踏而过。
聂姝被自己慌不择言的话吓了一跳,感觉到男人的靠近,仰起头注视他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眸。
好似倒映在里面的自己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
紧张攥着衣摆的手垂下,牙齿紧咬的唇瓣泛白,先是眼睫低垂,接着头也慢慢低下来,像一只遇到危险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是的,沈繁出现在雁城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她摔的越狠越惨,他就越开心。
七年了,山说塌就塌,河说断就断流,他们所谓的爱情也早风化成枯叶了吧,一脚踩下去咔嚓咔嚓直响。
自取其辱个什么劲儿?
捏在手里的手机这时成了挽救尴尬的救命稻草,看到来电人,她差点就要高兴哭了,两手颤抖地按下通话键,将手边放到耳边,激动的声音里带着颤:“学长……”
“比预期提前了两天,我现在坐车去另一座城市坐飞机回国,给你带了礼物,开心吗?”
开心啊,开心疯了!
聂姝忘了对方看不到一直猛点头:“学长你快点回来。”
那边声音停顿片刻,突然笑起来:“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好了,见面再聊。”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被云挡住了,整个一层都变得阴沉,尤其是男人的脸色。
眼里起了风浪,像一个巨大漩涡要将她吸进去,现在的她笑不出来,僵硬地同他道别:“刚才的话你就当没……”
“你,可以,我接受。”
“什么?”
空气在那一刻静止,血液倒流,聂姝傻傻地看着他。
沈繁臭着一张脸,好像被谁给强摁头,唇瓣碰撞,不耐烦地解释:“你家的麻烦我可以解决,但你——和我结婚。”
聂姝因为接到学长电话的喜悦刹那间消退干净,像在海水中挣扎的求救者,一个浪头拍过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虽然她在开口求人帮忙前已经把自家的真实情况全盘托出,学长回来到正式会谈最快也需要几天,可公司等不及了。
哪怕聂氏真正的决策人正在手术室抢救,那些要债的人正商量来医院,明摆着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亲和的面孔露出狰狞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姐?”“殊殊。”